挨家挨戶/劉雅琳（龍運）

北馬酸甜夾雜的阿渣（Acar）著實令人著迷。先生回憶自己中學時，還曾騎著腳踏車挨家挨戶地幫遠方親戚售賣阿渣，既可免費吃阿渣又可以賺取一些零花錢，樂趣無窮。

談到“挨家挨戶”，過往有趣的經驗又重現於腦海。兒時，當聽見群狗狂叫，我們就會透過窗戶往外探，八成是來了陌生人，住宅區的野狗才會顯得異常地興奮。那是一群人，分批，或兩人一組或三人一組，也有單獨成行的，手裡拿著文件或大包小包的，開始去按門鈴。

他們笑眯眯地拿著吸塵機、飲水機、飯鍋、拖把等，站在門口，說有好產品要分享。一進屋，就滔滔不絕地談論，拿著產品進行各種演示。離開前必有幸運抽獎的環節，媽媽總是運氣大好地獲得大獎，但前提是要支付一筆手續費。

入門皆是客，剛開始，媽媽會讓我倒茶端水地招待他們。每次成功進門後，他們都會說上一兩個時辰，我樂得不必做功課，可以聽故事。媽媽卻如坐針氈，她還有一大堆家務事需要完成。他們下午兩、三點進來，五、六點才離開。媽媽一關上門，就往廚房裡鑽，邊搬出材料、菜刀，邊焦急地碎碎念，哎喲，飯還沒煮菜還沒洗，遲了遲了。

往後，當群狗吠叫聲四起，推銷員又站在籬笆前叫喊時，媽媽開始猶豫了，她推卻說很忙。推銷員趕緊說，就一分鐘的時間，他們會長話短說。看著在大太陽底下的年輕人汗水淋漓，媽媽於心不忍。媽媽的每一次拒絕都換來推銷員的懇切請求，甚至是苦苦哀求。等到媽媽詞窮後，她只能像個被老師訓過話的孩子，低著頭心不甘情不願地上前開門。結果就不用說啦，兩、三個小時後出現的畫面：媽媽跺著腳在廚房打轉……

媽媽責怪我說，都是你，聽得那麼入神，結果人家越講越起勁，上課讀書也不知道你有沒這樣專心。我默默地在心中抗議，這兩個怎麼能相提並論呢！不過他們的確說得比老師精彩。在媽媽的調教之下，以後推銷員口若懸河時，我都會裝作提不起勁、對他們的演講內容不感興趣的樣子，有時還會加上兩三個哈欠增強畫面效果。但是這招不管用，不管我們的態度如何厭煩，他們依然會說得天花亂墜，勢必完成“宣教”的使命，才滿意地離開。

三寸不爛之舌的推銷

一次，群狗吠叫，媽媽豎起耳朵，確定情況後，馬上放下手中縫紉的衣褲，把我和弟弟趕上樓去。她自己也踮起腳尖尾隨在後，並做出個安靜的手勢。我忍不住問她：“什麼事？”媽媽壓低聲量緊張兮兮地說：“推銷員又來了！”我會意地點了點頭，和弟弟坐在地板上，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不小心發出聲響就會透露了行跡。當聽到推銷員站在樓下籬笆大喊：“有人在嗎？喂，請問有人在嗎？”我和弟弟下意識地用雙手掩住我們的嘴巴，屏住呼吸，擔心一呼一吸都會驚動敵方，只差手上沒有拿著巴冷刀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