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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am 23/09/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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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影視03|江湖已變,英雄遲暮,武俠片還能起死回生嗎?

武俠小說已經翻拍無數次,要如何帶給觀眾新鮮感,改編似乎無可避免,但成功與否完全視乎劇組的功力。

比如徐克將《笑傲江湖》裡東方不敗改編成絕世大美人,“改編”都是往輕裡說,這簡直是“魔改”,結果把金庸氣得幾欲與之絕交,卻大受觀眾歡迎,成了無法超越的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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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2021年版的《天龍八部》,把段譽初見王語嫣的驚豔,改成激動得“尿失禁”,讓即使並非書迷的觀眾也無語凝噎。

改編,到底有多難呢?

報道:本刊 葉洢穎

攝影:本報 陳敬暉、受訪者提供

徐克將東方不敗這一角色“魔改”了,氣壞了金庸,卻大受歡迎,成了一代經典。

曹華導演的《飛狐外傳》正在熱播,此外,他還拍過兩版《鹿鼎記》,兩版《笑傲江湖》,對於翻拍大家已經爛熟於心的故事,要怎麼做到突破的同時保留其精髓,著實需要費點心思。

“現在把武俠小說翻拍確實挺難的,因為面臨兩種觀眾,一種觀眾是原著的粉絲,當然我也看過金庸的書啊,書粉都是想讓你去展示原著的人物魅力、打鬥魅力、打鬥的精巧等東西。

“但書裡寫的那些所謂文學本的文字,在真正的環境裡是體現不出來的,所以說我們要有正確的改編,讓他可以相信我們現在所拍攝的就是書中所寫的,但基本上書粉都不買單。”

他坦言,《飛狐外傳》是金庸小說裡最不好改的。

“其實我們是按著小說改的,已經很小心翼翼遵照原著。

“可能是有一些演員的出場早與晚的問題,或者是演員戲份多少的改變,也會影響一些書粉的波動,有說好的,有說壞的。”

除了書粉,他們還得考慮喜歡武俠和動作片的觀眾。

“他們熱衷看武俠劇,喜歡動作片,打鬥、追逐、撞車啊,他們喜歡這種刺激。那他們的要求就是要看到一些沒看過的東西。

“哎,你們還在蘆葦蕩裡邊兒打,那就沒有什麼意思了對吧?《英雄》裡的點水,讓觀眾記憶猶新,那如果現在在水面上再出現一個點水,人就會覺得,哎,你還在做一些老的東西,只是翻拍沒有創新。”

那麼,拍攝原創的武俠故事,是否就不需如此束手束腳呢?

對此,他則認為各有利弊。

金庸名著《天龍八部》無數次翻拍成電視劇,這是2021年版的《天龍八部》,被吐槽為史上最醜的新天龍八部。

原創發揮空間大,更考驗突破能力

“比如說翻拍經典的武俠小說,你看到書寫的內容時,就有一股慾望,想用你自己腦海裡的畫面,去詮釋武俠小說裡邊字裡行間的那種味道,就特別有成就感,這是對自己的挑戰。

“但翻拍的弊端就是哪一波段的故事有了一點小變化,就會引起一些爭議,這是它的弊端。”

至於原創,首先從拿到劇本開始,就不會有什麼壓力,具備龐大的創作空間。

“你說他有多大就有多大,我們想去做都可以,只要合乎他的世界觀、人物價值觀的架構,但原創實在很難再去突破。

“我現在還想不起來哪個原創的武俠劇,現在還有什麼記憶點,很有反響的那種狀態。”

在他的作品裡,《狼殿下》《慶餘年》算是原創,因此在兩部劇裡,他就做了一個美術上、場景上的突破。

“因為沒有按照劇本里體現的場景去拍,都是要跟美術商量之後,我想重新創造一個美術場景,然後把這段故事、這段戲放在那個場景裡,這也就是說裡邊的那個動作戲的一個突破,很刺激。”

總而言之,拍改編劇考驗的是創造力,拍攝原創武俠劇,就是考驗突破能力。

曹華執導,改編自金庸同名小說的《飛狐外傳》正在熱播,他坦言《飛狐外傳》是金庸諸多作品中最難改編的。

武俠=古早,年輕人嫌棄節奏太慢

在撰寫專題前,我曾聯繫過臺灣一名動作指導,對方聽說是跟“武俠”動作有關,便表示自己才30出頭,非常年輕,臺灣武俠片對他而言可能有些太古早。

“古早”一詞給我靈魂深處帶來一記重擊,“武俠”已經和“古早”掛鉤了嗎?

我在社交媒體上就此發出疑問,90後和95後的網友回覆說他們是自己看,但身邊同好極少,認為太“古早”了,不想看,大多是看美劇、英劇、韓劇、偶像劇和綜藝,要不是追新不追舊,但也有個別偶爾會補經典的。

作為曾在武俠影視劇風起雲湧的時代走過來的人,不禁想問:現代的年輕人還需要武俠嗎?

資深影評人楊劍認為,如今武俠小說改編成影視作品失手和遇冷的原因很多,其中一個是現代人更傾向於觀看視頻,看書的興趣日趨減少,而武俠片之所以能掀起風潮,是由於建立在人們對武俠小說的情意結上。

“以前的武俠小說是經典,武俠片的幕後工作者對武俠是很有熱誠的,也具備文化底蘊。”

而今的影視劇組則希望依靠俊男美女、特技吸引觀眾,結果導致與其內核格格不入,而且有時候投資方的想法與劇組有所出入。

“因為以前的投資沒那麼大,現在的投資太大了,投資人懂不懂電影也是另一回事。”

另外,美國好萊塢的奇俠電影是時下年輕人的心頭好,一提起“武俠”,可能會覺得跟不上潮流。

“他們可能覺得太古早了。”

曹華表示,拍改編劇就是在考驗創造力,拍攝原創武俠劇,就是考驗突破能力。

他曾跟友人的子女交流過,提到《獨臂刀》之類的,對方的反應是:“叔叔,怎麼看得下?(節奏)太慢了。”

他慨嘆,如今的世界進入“Touch n go”的快節奏時代,追求簡短和快速,這就是時代的轉變。

於是,港臺的武俠片買少見少甚至已經不見蹤影,僅剩下中國持續產出,最現實的問題就是資金原因。

從商業角度而言,當市場變小,受眾變少,投資方自然不願意投錢。

“現在可能只需要找兩三個女生拍一部唯美浪漫的電影,就能引起年輕人的共鳴。武俠片可能無法激起他們的興趣。

“武俠片拍給誰看呢?只有我們這類有情意結的人。”

這一番話,忽然讓我心生一股英雄遲暮的蕭瑟和悲涼。

“除非有一部新派的武俠片出現,會讓年輕人喜歡的。”他說,“可是我覺得很難。”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對於在武俠片黃金時代長大的人們恐怕亦如是。

曹華說,若能將武俠小說裡的情節詮釋出來,很有成就感。
金庸武俠小說鐵粉無數,因此很多作品都被改編翻拍成電影、電視劇,但如何改編才能超越前人又不會崩盤被吐槽呢?圖為2019年的《倚天屠龍記》。

黃金時代落幕,美好無法複製

比如新紀元大學學院高級講師賀世平就直白地承認自己是老派武俠片鐵粉,總是有新不如舊的偏見評價。

“過去的美好已無法複製,當我仍然眷戀輝煌的武俠盛世,這也意味著武俠片要靠翻新突圍,更是難上加難。

“近期以小鮮肉明星偶像掛帥的武俠劇,從選角到演繹我都覺得格格不入。武俠人物的英雄氣概,古裝扮相的英姿帥氣,若硬套在有形無神,充滿脂粉味的年輕演員身上時,總是令人難以接受。再配上那些突兀的古裝造型設計,簡直莫名其妙到令人作嘔。”

雖然他是通過電郵回覆,但字裡行間仍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和失望急欲噴薄而出。

“畢竟武俠片有其類型中根深蒂固的公式法則,哪怕是創新求變,必然是萬變不離其宗。一旦脫節失序,武俠片就會變質,無法吸引新歡,同時失去舊愛,下場就是身首異處。

“近期武俠片導演頻頻失手,除了以上原因,也恐怕已是江郎才盡,到了時不我與的侷限。加上多位武俠大師相繼離世,恐怕再難出現維持水平或更高境界的武俠片作品。”

賀世平承認自己是老派武俠片鐵粉,覺得新不如舊。(圖:本報資料中心)

價值觀不同,俠義已死

楊劍說,一部武俠片的必要元素是忠義道德,無忠無義何謂“俠”?只有以“忠義道德”為核心,才能復仇、反抗欺壓。

“否則只是放一群身懷武藝的人在那裡打架,為何而打呢?只是一群機器人而已。”

可惜如今忠義道德的意識已經越來越薄弱。

賀世平則認為,現實世界的冷漠,自主個體都偏向推拒社會責任,俠義行為已不被期待,等如承擔不起的奢侈品。

“以暴制暴的武俠,不容於有法律約束的文明時代,俠在現今社會似乎已無‘武’之地。年輕一輩寧可迷上具備科技與奇幻的好萊塢超級英雄,也不願意相信弄刀舞劍,為國為民的古裝俠客。”

他認為現代年輕人缺乏的正是過去我們那種一廂情願的激情熱血和浪漫情懷。無論如何,每個時代都應該保留俠義的精神,將年輕一輩培養出匡扶正義的價值觀。

“當古裝武俠片趨於頹勢,從《一代宗師》、《師父》等功夫片看中國武術的傳承,其中有著聲聲無奈,同時保留了‘英雄會老,但武俠不死’的一線期許。”

楊劍說,一部武俠片的必要元素是忠義道德,無忠無義何謂“俠”?只有以“忠義道德”為核心,才能復仇、反抗欺壓,否則只是一群武藝超群的打架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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