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明星大廚尤利·科夫裡申科/烏克蘭烽火連天,人在異鄉拼美食外交
這真的是世紀大哉問,好像每次一提起就爭論不休——某某美食到底源自哪裡?好比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肉骨茶、海南雞飯、叻沙之爭。又比如東歐諸國爭論用甜菜熬煮的鮑許湯(Borscht),另一個譯名“羅宋湯”取自Russian Soup的音譯,是一道菜餚的“主權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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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緊機會把問題拋給遠道而來的尤利·科夫裡申科(Yurii Kovryzhenko),這位烏克蘭明星大廚的答案可想而知。然而,在祖國遭受入侵的時刻,他更想做好“美食外交”,讓國際瞧見他們的飲食民族誌……
9月9日中午,尤利·科夫裡申科一身黑赴約,穿的正是烏克蘭的傳統服裝維什萬卡(Vyshyvanka)。這位明星大廚於9月份展開東南亞之旅,先後走訪馬來西亞、印尼、越南、泰國和新加坡,舉辦慈善宴會籌款援助家鄉。
問及前一晚吉隆坡的慈善晚宴如何?“大家都很喜歡,我準備了鮑許湯,哈哈哈哈!”那大概是戰爭時期所有旅外烏克蘭人的鄉愁,“還有,基輔人準備的基輔雞(Chicken Kiev),以及根據我母親食譜製作的蜂蜜蛋糕。”(那個基輔人當然是他。)
我們常用“東歐料理”一言蔽之那個區域的美食,好比鮑許湯,在好幾個東歐國家都可見。又,那些國家曾是蘇聯成員國,遙遠的我們分不清各國的料理文化。尤利馬上插話,“蘇聯只歷時70年啊,不是歷史的全部。”
尤利從中古時期說起,基輔羅斯以基輔城為中心建國,雖然分分合合,但烏克蘭的飲食文化從那時就發展起來了。他認為,蘇聯時期從不同國家抽取出一些飲食的元素融合起來,現在俄羅斯稱之為他們的傳統美食。在他看來,那些食物其實完全改變了原本的形貌。
話題再次回到鮑許湯。烏克蘭版本有很多蔬菜,湯底用醃製甜菜汁,取其酸味;波蘭版本則是清湯搭配蘑菇餃子,是聖誕節的必備菜餚。除了烏克蘭、波蘭,在摩爾多瓦、白俄羅斯、俄羅斯都能發現鮑許湯蹤跡。“問題是,這些地區並不是甜菜、蘿蔔或其他蔬菜的原產地。”尤利解釋,“那些地方太寒冷了,即便現在暖和許多,可舊時並不是呢。”
他認為,一道佳餚的誕生之地,可從食材原產地探究起,從季節、在地食材,一地一區慢慢發展變化。鮑許湯最初記載於1584年德國探險家Martin Gruneweg的遊記,當時基輔已有40種鮑許湯的變化。
尤利說,自古以來人們利用在地食材烹飪。例如,烏克蘭中部用豬肉;西部用鴨肉;南部臨黑海,因此用魚肉入湯,還用白甜菜或粉紅甜菜。“由此可見,一道美食可以從一個地方延伸出很多變化。”他用叻沙比擬,馬來西亞有很多種變化,而新加坡只有一種……(哈,讓我們就此打住,不再另闢戰場啦~)
借美食,宣揚烏克蘭和烏克蘭文化
一碗鮑許湯,各自表述,成為沒有硝煙的戰場,原因無他——飲食是文化,是身分認同。尤利認為,飲食是一個文化的主要元素,就連舞蹈如芭蕾、音樂如歌劇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但是人人都愛吃,飲食能改變好多事情,“只要你願意嘗試,它可以直擊人的內心深處。”
尤利提起第一位外交名廚(culinary diplomat),法國的Marie-Antoine Carême。他是拿破崙外交大臣塔列朗的廚師,舉凡外國大使來訪,由他制定菜單迎賓。美食可說是分享文化和宣傳國家的工具。
如今戰爭進行中,尤利認為是烏克蘭料理最重要的時刻,想肩負起美食外交的重任。“此前沒什麼人瞭解我們的飲食文化,甚至以為烏克蘭是俄羅斯的一部分,直到兩國開戰他們才意識到是不同的國家。如今,戰爭讓烏克蘭受到全球矚目,他想把握時機推廣烏克蘭料理,分享他們的文化。
號召名廚設宴為祖國籌款
戰事爆發超過半年,尤利在英國倫敦切爾西開設一家烏克蘭當代料理餐廳,名為Mriya,烏克蘭文“夢想”的意思。於私,他本就夢想在各個國際大都會如倫敦、紐約、東京開設餐廳;於公,那代表所有烏克蘭人的夢想——期待和平、勝利和迴歸家園。
2月份他和女友到倫敦的烏克蘭大使館籌備活動,沒想到才抵達5天,戰爭爆發,他們在大使館一待就是兩個月半。“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回烏克蘭參軍。”尤利憶起當時情況,身邊友人都勸阻,不會開槍射擊,回去能做什麼?友人提議,他既然身為名廚,不如籌款來幫助烏克蘭人。
於是,他找來一眾名廚,愛爾蘭的Richard Corrigan、英國的Jamie Oliver等合作辦籌款宴會,其中一場還是千人午宴。兩個月內,超過20場慈善宴會,一共籌募超過50萬英鎊(約260萬令吉)。這些善款全數交予合作的慈善機構,用以救濟烏克蘭前線。
尤利在首都基輔的餐廳受到波及停業,員工、廚師全都流離失所。“一名廚師的職責應該是烹煮美食給人們享用,不只限在特殊活動。”所以,他選址切爾西,開設Mriya餐廳,員工、廚師都是烏克蘭人。
家鄉料理撫慰流落異鄉者的心靈
尤利分享,這段期間,他的餐廳成了“文化使館”、“美食使館”。很多烏克蘭人受英國人幫助、收容,但沒有地方下廚一嘗家鄉味,於是聚在餐廳。他們不只是品嚐食物,也感受氛圍,本來互不相識的人開始交談,慢慢建立小社區。
餐廳試營運期間,有個食客對他說,“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和家人每個夏天都會到克里米亞度假,沙灘旁有個cafe。你的Vorschmack(魚肉醬)就和我小時候吃的味道一樣,有那麼一刻讓我閃回到童年時光。謝謝你!”尤利說,得到食客如此真誠的回應,是一位廚師一輩子最美妙的時刻。
難忘金蓮記福建面的海陸搭配
問尤利,戰爭結束後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我會開香檳!在倫敦餐廳外的街頭,和同事一起喝香檳,還分派給所有人一起慶祝。”
這個月在東南亞,除了慈善宴會,他也和當地酒店大廚交流。例如在吉隆坡,他開辦大師班,向本地酒店大廚傳授烏克蘭鮑許湯的秘訣,以期聖誕節期間推出新品。他還說,馬來西亞買到的甜菜非常多汁,不太適合做鮑許湯,得花較長時間炒幹。原來和天氣、土壤有關,烏克蘭是肥沃黑土,亞洲部分地區是沙土,種植出來的品質不太一樣。
他相信馬來西亞人會愛上烏克蘭料理。“我們不用太多調味料,至多用一些黑胡椒、月桂葉(bay leaf)、百里香(thyme)和蒜頭。”他說烏克蘭料理強調食材的原汁原味,就像我國烹調的白菜,是乾淨純粹,食材本身的味道。“我們也有非常非常辣的食物。”他舉例克里米亞韃靼人(Crimean Tatar)的傳統醬料,用辣椒、番茄、洋蔥和蒜頭攪拌融合在一起。
來馬短短几天,尤利把握時間品嚐幾道本地美食。此趟印象最深刻的是茨廠街的金蓮記福建面。“我很喜歡海鮮和豬油渣的結合,豬油渣很脆。”他還用“surf and turf”(海陸搭配) 來形容,而且特別喜歡蔥蒜爆香的味道。原來,蒜香味是他的兒時記憶,放學回家母親正在烹煮,聞的就是那一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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