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所見微塵】李憶莙/茶痴與壺痴

痴是什麼？是一種極度迷戀而至不能自拔，完全沒理性可言，就像俗話所說的 ，“著了魔”，完全處於一種 “鬼迷心竅”，“不計後果”的狀態之 中，令旁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現實生活中，除了對感情執著的痴，還有對物事追逐不捨的堅持與痴迷。比如愛喝茶的人，喝得入迷了，就成了人們口中的“茶痴”。而茶痴中又有專門收藏陳年老茶的，被行內人稱作“老茶收藏家”或“存茶大咖”。這些玩存茶、藏茶的大咖們，所品飲的茶，其價值難以估量。自古以來，製茶技術是不斷地在改變中的，從茶的栽培、採摘、製作、工序等等，不斷的在變革中；從簡單的加工到逐步完善，這些變革不但漸次淘汰舊的製茶方法，還在喝茶的過程中形成一種生活文化。而茶文化則成為精神生活的一部分。許多老工藝，老製作，沒有了就是沒有了，想求得一泡比登天還難。因此存茶大咖們家中的老茶，愈加顯得彌足珍貴。不僅現存極為稀少，更因為老茶有來歷，有歷史；一壺老茶，茶湯裡沉澱著的是時光，除了見證人間歲月的流逝，同時也是一次歷練轉化的昇華……

 茶痴們不管有空沒空都聚在一起品茶，他們品的不僅是舊日時光的滋味，也讓老茶見證歲月，連茶湯的顏色都是一種眼界，談論起茶經來，沒完沒了；一聽到誰誰誰家裡存有好茶，前撲後繼跟上但求一試。冷眼旁觀這些茶痴們，幾乎全都有過“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經歷，真可謂含辛茹苦啊。而說到試茶，這些茶痴們可都是閱茶無數的高人，那一身品茶功夫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常聽到他們說，品茶，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人糟蹋了茶。

當然，收藏陳茶也是一種投資。當茶越喝越貴時，藏有陳年普洱茶的就更加不得了。尤其是“可以喝的古董茶”。但與此同時，這也是挺抽象的，易流於跟風，投下大量金錢，不見得就一定能賺錢或有所回饋。

但這種損傷，倒又不是僅有或長久的。只因我等不是同道中人，不明白罷了。這也就是說，只要聽聽“痴們”的談話，那簡直是俠義精神，絕藝的演繹。

後來又聽到有人說，天下的凡俗都成不了痴。蓋因這痴中自有仙骨——啊，仙骨，我的第一反應就聯想到“仙風道骨”。惟此道不是超凡脫俗的道，而是道友的道，不但褻瀆了茶痴們，也挫傷了自己。因為我什麼嗜好都沒有，老早已準備好安心做個凡俗的人，並相信求藝之道 ，永遠沒我成“痴”的份兒。

那天見到有壺痴者養壺，煮著一大鍋的茶湯，把心愛的茶壺用根粗線綁牢，在滾著的茶湯中一上一下地燙著。燙得差不多了，取出來放在掌心中以一把軟毛牙刷小心翼翼地刷著，刷到見到光澤了，又再度放進滾著的茶湯裡一上一下地燙。漸漸地，壺也就越來越亮了，眼見這養壺的工程即將大功告成 ，那壺痴歡喜得手舞足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