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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踪

发布: 7:00pm 08/10/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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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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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踪16.武侠短篇奖】秋夜/陈作东

作者:陈作东
陈作东(获奖金2000令吉,及奖牌一面)

天已入秋,日头西斜又早了些。昏暮下一匹马往城镇西南方的树林奔去,马上一男人,持刀,刀是他方才在打铁铺内随手抓来的、铸炼到一半的半截铁;未成刀型,亦未有锋,只不过在他眼前,就被顺势抓来了。

自是有人来报信,说看到了些什么。邻舍那妇人正好在外喂鸡,目睹了事件经过,也就唤了她男人到镇上打铁铺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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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是借来的。从镇外的马廐那里,看管马廐的青年他也熟识,马也借过好几回,但像这次这般匆忙,倒也还头一遭。彼时那群攫人的人想必早已走远,他只能依据路上的蛛丝马迹和几分直觉来判定他们的去向。

风呼呼过他脸颊,他好久没感受过这风,这移动的速度。天快黑了,那群土匪必得有个地方落脚,他正想着,果然便看见了林间一处简陋的茅舍,外头生着火,好几名大汉围在外头,而更外头是他们的马。他听见有女人的声音,那声调如此熟悉,便确定了自己没跑错地方。

“来者何人!?”大汉惊觉马蹄声哒哒而来,都转身注视来人。

他也不畏惧,径自将马骑到土匪群前,才悠悠然下了马。没有回话,他只是抽出了剑鞘里那半截铁条,土匪们便知道来者不善,原先还提防着这什么人胆敢只身单闯,可见着了他那似剑非剑的铁物,都纷纷笑了出来。正笑着,男人已奔前去。

绕过最前方二人的身边,以铁物往肋骨及侧腹柔软处斩去,随即放倒了两人。待其余家伙知道拔剑警备,业已太迟:铁物或击往背腹或砍向头颈,须臾间站立的只剩男女二人。

“我来接你了。”他说,似是通备一声,才牵起她的手往马儿走去。

送她回家时,天仍未全黑。他把土匪那里领来的马全牵回了镇上的马廐,只给自己留了一匹要那看马的青年照料,其余全送给了对方。接着又到镇上的醉月楼去打了一壶酒、带上好几样小菜,这才归去。

回到镇郊的家,他亮了煤油灯,把中午烧过又吃剩的饭随意在灶上热过,便唤屋里的女人来吃饭。一会儿,她摸索着来了,在他对面坐下。两人吃着饭,一时都无话,他时而给对方夹菜,待两人都吃完后他收去碗筷,用后院打来的井水随意冲洗过,再取过先前带回来的酒稍微温过,这才回到桌边,给自己斟了一碗,也给女人倒了一杯。杯是骨瓷制的上好品,杯外有浮纹,画了些花鸟彩绘,他给她提起过。

她不喝。良久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来救我?”

男人喝干碗里的酒,又再斟了一碗。“他们没对你怎样吧?”

她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虽正忿恨,脸上也由不得一阵红晕。

见女人不答,他倒是放心了,便随意摆了摆手,道:“我随意问问,不打紧。”

“你把他们都杀了。”

男人把碗放下,打了个嗝。“都是些放火打劫作恶之人,命该如此。”

“我父母可是作恶之人了?你也把他们给杀了!”

男人也不喝酒了,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喘着气,脸色因忿恨而红润,胸口因剧烈呼吸而上下起伏着。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仇已报,早该放下了。”

“我的仇可还没报。”

“我的倒报了,也已经放下了。”男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剩下的最后半碗酒饮尽。“接下来的早已不关我的事。”

“为什么你不让他们杀了我?”女人突然问道。“为什么你当初不一起把我杀了?就因为我眼睛看不见,你同情我了?”

男人瞇起眼睛,看清了女人灰白的眼,以及她流过脸颊的泪。

最后他只是说:“你今晚难得的多话,如果不是聊这些该有多好。”

女人便呜咽哭了出来。她掩着面,头垂得低低的。

“我要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男人说完便走向左侧的隔房,在黑暗将他隐没以前,他回过头来对她说:“我睡觉会打呼,房门也没锁,你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待终于平静下来,她喝了自己那小杯的酒,酒味苦涩,喉间却有些回甘。她到后头洗了把脸,才回到自己右侧的隔房,将房门上了锁。坐在床沿,手沿着摸过去,就是枕头;枕头底下的东西还在,是把匕首,她摸到了它冰冷的手柄。男人也知道这匕首的存在,他当初把她带出来时,她再怎么掩掩藏藏,他难道会不知道?却也没做些什么。

那时他让她抓紧自己,马儿便飞奔起来,她想过要松开手,后头赶来的追兵就能把她救回去。又或者,她可以在那时就行刺毫无防备的他。

终究也没下手。

她一个盲眼女子,又能过上怎样的日子呢?父母死去以后,总会有其他早已虎视眈眈的家族趁隙而入,她纵是有一双清明的眼,怕是也斗不过他们。

于是也就这样了,十年八载过去,当初未及荳蔻,如今早该嫁人。她躺在床上,眼前仍是没日没夜的黑,思绪却清晰地转动着。这口恨,还要多久才能淡去?她想像自己的心头刺着一枚针,随年月逐点磨去越变越小,细得快看不见了,偶尔抽动却仍会带来痛楚。也许一辈子都放不下;放不下,却也不那么在意了。

她开始回想方才他们聊过的话,才想了一阵便又打住,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也许明天她可以唱一首曲。她好久没唱了,词都早已忘去七八。不过没有词,只是哼着调也是好的。

也许有一天他们也可以交谈。她可以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年纪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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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华读立国】王晋恒 / 旧书页之间的历史残影

《南洋书话》就像萧永龙的个人藏书展,分为香港、南洋和民国3个展厅。走进南洋展厅,有日据时期的出版品——《惊弓集》由诗人瘦鹤所著,收录近体诗百首,以诗话史,控诉侵略者的暴行,填补了史事细节的空白。

《南洋书话》由季风带出版,集结作者萧永龙这些年发表于各大报章的书话成册。在资深媒体人郑明仁眼中,作者早已是一个练达的藏书人。因此,以求真的心态阅读这本书,读者除了得以探究历史真相,亦能收获推理的意趣。

以前阅读风气正盛,报章常有连载小说,而连载小说结集成单行本时,作者往往会修改作品。萧永龙以张爱玲《秧歌》为例,对照单行本与原版连载小说之别,评论道:“正是这份对文字完美的追求,让张爱玲的文字达到精准的掌控,逐字逐句都有其存在意义……”除了张爱玲,凭借巨大的藏书量和作者刻苦的求证态度,作者还为读者从内容、情节、甚至是插画分析几个版本金庸的不同之处。

台湾宝瓶文化社长朱亚君写过:“出版为后人种树,留下历史的纪录。”借用出版品回顾襄昔,尤其是战乱年代出版的书,的确为后人提供了丰富想象和理解素材。《南洋书话》就像萧永龙的个人藏书展,分为香港、南洋和民国3个展厅。走进南洋展厅,有日据时期的出版品——《惊弓集》由诗人瘦鹤所著,收录近体诗百首,以诗话史,控诉侵略者的暴行,填补了史事细节的空白。此外,作者精心摘录了另一本书《南岛风云》的情节,所以哪怕我们没有机会接触这本旧小说,也能读到日据时代的进犯过程、轰炸场面和经商生活。

我们从作者列举的书籍,窥探旧时代的出版生态,以及其与时下政局互为影响的关系,即使是儿童杂志,也能透露那时的政治风气。萧永龙举例1950年创刊的《世界儿童》,其中内容蕴含大量中国元素,“单看内容,编者明显带有华夷之分的大中华概念,处处渗透着中国开发建设南洋的念想……”另,通过作者对鲁白野《马来语月刊》的介绍,我们读到官方宣传以外,民间推动国家团结的努力。

来到民国展厅,萧永龙为我们介绍民国时代的《求子百法》,一窥当时人们求子的心法。萧永龙不止于介绍,亦持批判精神审视这本书虽想摆脱怪力乱神的偏方,却在缺乏西学医理的前提下,难逃传统框架。作者也罗列几本与女性处境相关的书——《小姐手册》鼓励女孩以容貌为武器;《主妇之友》以小说形式谈论家庭生活;《女界文学读本》讨论女权运动——有趣的是,《西风邮箱》本是为女性读者解惑的栏目,反倒让后人看到了那个年代女性置身的种种困境。主答者黄嘉音的回复透露出与现代截然不同的观念。例如,她认为丈夫出轨,妻子也需承担一定责任,还劝诫来信者“家丑不可外扬”。

通过这本书,我们仿佛重临热热闹闹的出版业旧景,那时作者和出版社都极富影响力,层出不穷的盗版书与盗用作者名字的风气从侧面印证了这个说法。影像时代,阅读人口骤降,走出萧永龙的藏书展,只能感叹往日辉煌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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