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蕙｜黑天鵝與灰犀牛
在日常生活中，除了動物園，我們很少有機會看到黑天鵝與灰犀牛。美國政策分析師米歇爾·沃克（Michele Wucker）卻告訴我們，如今整個世界就像黑天鵝和灰犀牛的遊樂場，我們處於危機而不自知。
黑天鵝與灰犀牛都是用來借喻風險事件的概念詞。黑天鵝事件（Black Swan Event）形容超出認知難以預料的事件，比如2001年的911事件和眼下的冠病疫情便是。誰也想不到美國世貿中心會被人用飛機撞擊，更沒料到小小的病毒能造成如此驚人的死亡率。黑天鵝的最大特點就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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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犀牛事件（The Gray Rhino Event）則是形容可預測的潛在危機，你知道它存在，卻不加以重視，以為自己能掌控它，但是一旦爆發，它會帶來極大的破壞力，最終釀成重大事件。比如2007年發生在美國的次級房貸危機（Subprime Mortgage Crisis），指的是金融機構貸款給還款能力薄弱，甚至沒有還款能力的人。大家以為美國房價是不會跌的，於是人人趨之若鶩，以致引發金融危機，全球金融市場波動，演變為史無前例的金融大災難。我在美國的近親也深受其害，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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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马大举行的马日文化交流会，邀请了日本儿童文学作家小松绫子演讲，讲题为“马来西亚为我打开的门”（My door that Malaysia has opened），说她14岁第一次来马旅行，从此爱上这个国家，继而开始了儿童文学创作的心路历程。
因为喜欢，她前后访马十数回，还向一名马来留日生学了3年马来语，发现马来语中有许多优美的叠词，音调悦耳动听。她把这些语言特色写进小说里。
2017年，她以《57577》（读作Lima Tujuh Lima Tujuh Tujuh）获得讲谈社儿童文学新人奖，这部小说成为2019年度日本多间名门中学入学试出题最多的作品。乍看书名有点奇怪，其实“57577”乃是日本短歌的格律，以五句31音节构成。短歌在日本文学史上占有崇高的地位，被列入中学教程。拥有千年历史的短歌注重感性的体验与格律的运用，另有俳句和川柳这两种短诗格式，由575共17音节构成，多吟诵日本四季，称为季语。
《57577》的女主沙弥（Saya，与马来语的“我”谐音），刚从留学地马来西亚回国，为了适应日本中学的学习环境而吃了不少苦头。加上不懂如何写短歌，只能取巧地参杂马来语忽悠过去。此外，文段使用许多马来叠词，组成短歌意外地和谐。
小松绫子的8部作品皆以少年读者为对象，故事多以小时候跟随父母移居海外，在其他国家接受小学或初中教育，其后回到日本升学的归国子女为蓝本。她从归国子女的观点出发，讲述他们回国后反而对一切感到陌生，不得不奋力顺应环境的过程，引发社会对日本文化教育的集体关注。
在Q&A环节，有人提出关于拟声词（Onomatopoeia）的话题，我也以受邀嘉宾身分说了自己的看法。日文拟声词用途广泛，举凡动漫、文学作品、广告用语、日常对话都会频繁使用拟声词。汉语中也有不少拟声词，如形容雨声的“淅沥淅沥，哗啦哗啦”，与日语的“しとしと,ざあざあ”对照。某学者指出马日有些拟声词发音相似，涵义却不尽相同。比方guru是教师，而guru-guru则是复数的教师们。但guru-guru（ぐるぐる）在日语隶属拟声词，“旋转”的意思。不同的语言有相同的发音，词性却呈现不同的面貌，煞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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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声音”一词，在日语的用法与汉语不同。“声”指的是生物（如人／猫／狗）所发出的声音，而“音”则是指非生物（如风声雨声脚步声）所发出的声音。日本语言学家金田一春彦将拟声词再细分为“拟音词”、“拟容词”和“拟情词”，在此不另赘言。
语言学家认为唯独人类DNA中含有特殊的语言基因，其他动物却没有实质上的语言功能。
我常对学生说，多懂一种语言，上帝就为你多开一扇门，让你看到更宽广的世界，开展更多的可能性。小松绫子便是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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