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草 | 沙巴雙十抗日起義

沙巴跟西馬的歷史很不一樣，沙巴在二戰之前由英屬北婆羅洲公司管理，二戰後才正式成為英國直轄殖民地。但大英帝國有皇家軍隊駐守砂拉越，卻沒駐守沙巴，在日本的軍事威脅中放棄沙巴，當日軍進攻時，被英方命令直接投降，由民眾組成的義勇軍也自動解散，並不像英軍還打算保衛馬來亞。

我是土生土長亞庇人，常聽長輩說起沙巴曾有“神山游擊隊”反抗日軍。他們選擇雙十節起義，成功短暫奪回亞庇，後遭到日軍又快又狠的報復。

過去主要的史料有兩本，一是1949年John Maxwell Hall《神山游擊隊》，他是戰前北婆羅洲公司官員，戰後參與聯軍將日本戰犯控上軍事法庭，他訪問起義倖存者，並參考英殖民政府的機密文件，本書亦確立“神山游擊隊”（Kinabalu Guerrillas）的稱呼。另一本是35年後自稱游擊隊員的謝育德所寫《神山游擊隊抗敵史》，結合口述歷史和他擔任報紙編輯的資料整理。

而黃子堅教授的新書，觸及多種從未被引用過的資料，尤其來自英國、澳洲和日本的官方文件，如最近才公開的英國國家檔案局機密文件、日本戰犯的軍事法庭紀錄、日軍在沙巴拷問平民的報告、日本最近才公開的“北婆軍事管理大綱”。另一種是前述二書之後才出現的倖存者回憶錄、佔領期間日本官員的回憶錄等等，提供了更多角度的看法，大大解答了許多我的長輩解答不出來的歷史迷霧，惟可惜游擊隊領導人身亡而失去第一手資料。

沙巴跟西馬的歷史很不一樣，沙巴在二戰之前由英屬北婆羅洲公司管理，二戰後才正式成為英國直轄殖民地。但大英帝國有皇家軍隊駐守砂拉越，卻沒駐守沙巴，在日本的軍事威脅中放棄沙巴，當日軍進攻時，被英方命令直接投降，由民眾組成的義勇軍也自動解散，並不像英軍還打算保衛馬來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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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交代了許多二戰之前的背景，原來日本人早在1890年就來沙巴發展，戰前有日本間諜活動，英國人也早收到風聲。作者分析游擊隊誕生的原因，尤其沙巴華商在二戰前後的心態，華人是起義的主要發起人，但參與者是多元種族的。

作者追蹤起義後各人的下場，其祖父擔任游擊隊軍醫並受囚禁而死，中華民國總領事卓還來在日本投降之前遭到殺害，但其實有人被監禁並活到戰後，有的在盟軍反攻轟炸時被釋放。

這場平民起義後來被英殖民政府記念，建立必打卡士戰爭烈士紀念碑（Petagas War Memorial），至今是馬來西亞唯一戰後每年都舉辦追悼儀式的紀念碑，亞庇日本領事也在1988年開始出席追悼會並獻花圈。此事曾被列入我國曆史教科書，可惜的是後來卻被刪去了。

本書英文版原由馬大2019年出版，並獲得國家圖書獎，後來致力出版沙巴書籍的Opus出版社出版中文版，由於參與游擊隊的大多是西海岸客家人，故臺灣客家文化發展中心也跟陽明交通大學出版社聯合出版正體中文版，讓華人世界都有機會知道我的家鄉曾發生過如此偉大動人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