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难免曾有过类似的刻板观念:玩游戏影响学习成绩,或成绩不好的学生才去打游戏。然而国家电竞队教练刘嘉诚却这么说:“基本上读不了书的人肯定玩不了电竞。”
报道:本报 梁馨元
摄影:本报 蔡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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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为了国家荣耀,二是帮助选手圆梦,问及国家电竞队教练刘嘉诚的收获时,他如是说道。
当他注视着我,侃侃谈起如何从一位素人补习老师到成为国家电竞队教练,再选择跨入航空领域,我能感受到他目光的炽热,那双大眼特别有神。他的思路清晰,说起话来鲜有赘字,用“果断”来形容最适合不过。
选择报考航空学院,刘嘉诚也仅给自己少于一个月的时间决定,因为想多了就会犹豫。“人生中有很多决定,不需要选到最好,就像在游戏里有1000种可能,没有时间去找最好的,但选到胜率高的,就有成功的机会。”无论身处硝烟弹雨的游戏世界,或坐在飞机驾驶舱面对瞬息万变的飞行状况,其实都是如此。
那天,刘嘉诚连续上了3场访问,轮到我们时已将近傍晚。摄影记者说趁阳光还在,先把照片拍了,于是穿着国家队黑橙虎斑纹运动服的刘嘉诚便摆了几组姿势。后来他不止一次说了“这是一份荣耀”,还捏一捏身上这件外套,说让小孩代表国家参赛,他们穿上这件衣服后都会特别积极,充满激情,还说:“这个年代谁不是看着拿督李宗伟长大的?”
他把选手称作小孩,也许是因为自己从补习班老师开始,教学始终是本业,而对刘嘉诚来说,在补习班除了要教好学生的课业,也要让他们晓得做人的道理与态度。
游戏并不如想像中轻浮
谁会想到如今指导国家队选手站上国际舞台的背后功臣,当年其实也不太喜欢电竞?所有故事都要从补习班开始说起。
一直以来以教学为本的刘嘉诚,起初对电竞的看法也如一般家长,更希望孩子把时间投入课业。然而好几年前《王者荣耀》突然火起来,他好奇孩子沉迷的原因,适逢学校假期,便随孩子一起进入游戏世界尝试了解与融入。
他想传达给孩子的是,“决定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要玩,就要深入了解”。于是他带着几个少年到关丹参加电竞赛事,尽管当时他们在游戏的段位处于弱势,现场也都是十八二十岁的大哥哥,但刘嘉诚让孩子们尝试做到最好,在游戏内不轻言放弃。
在那场看来毫无胜算的比赛中,刘嘉诚突然心生一念,运用了孙子兵法战术,利用对手的心态让他们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输了比赛。他带着孩子们拿到了电竞的第一个冠军,小孩固然陷入一片欢呼声中,但刘嘉诚则是开始深思,并察觉原来游戏需要很高的战术策略,还需深入思考,并不如想像中轻浮。
在电竞走得远,就一定能读书
玩游戏影响学习成绩,或成绩不好的学生才去打游戏,人们难免曾有过类似的刻板观念。然而刘嘉诚却说了一句:“基本上读不了书的人肯定玩不了电竞,如果今天能参与电竞,一定能读书,只是看自己的选择。”
在刘嘉诚的团队里,其中一名选手便是全A生。而他本身在求学时期的数理成绩也都将近满分,最直接相关的便是逻辑思考能力。
对他来说,电竞其实和围棋、象棋非常相似,都是需要运用大量战术取胜的活动。刘嘉诚本身也下围棋,在指导国家电竞队时期遇到瓶颈,某日看见围棋世界赛的解说视频,突然发现两者之间的关联,便尝试结合该方式来指导,选手也更容易理解。
他说:“只是我们身在这个时代,有了电脑的加持,电竞就是新时代的益智游戏,可以培养孩子的思考与反应能力。”
而打游戏是否浪费时间?刘嘉诚以羽球为例,指出当社会大多数人都在进行某活动,就不会是浪费时间。“为什么要打羽球?因为全马人都在看,继而产生了经济效益,也有爱国情怀。”同样的,“一个人玩没有意义,但如果很多人玩,就有意义了。”在这个问题上,理应思考意义是谁赋予的,而刘嘉诚的答案:是社会赋予的。
这世界每样东西都存在“关系”
刘嘉诚给我的感觉总是出乎意料,起初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国家电竞队教练,后来晓得他在学习航空飞行,也是大马Yoyo纪录保持者。在他粉专上还看见他以钢琴作曲,又是二十四节令鼓队教练……他说,“这世界每样东西都有一些关系。”
在电竞领域进步最大的方式,便是对什么都感兴趣。点开他的YouTube界面,尽是科学、战术、历史的视频,当他对每件事情都感兴趣,看到的东西亦更广。
那么如何保持学习新事物的热忱?刘嘉诚认为不要强迫自己,而是应该发掘兴趣。他谈及自己虽然是建筑系毕业,但一直不太喜欢这个专业的主观,不像数理科目答案正确便能得满分。“当我学不喜欢的东西就很难继续,像孙子兵法也不是因为对我好才去学,而是我真的很喜欢。”喜欢便能引发兴趣,寻找自己喜欢的事物,才是保持热忱的关键。
弹琴时的刘嘉诚,比起平日宣传照上的飒爽,还多了一分温柔。在技术方面,弹琴的人需要左右手协调把音符演奏出来,通过音律表达出心中的想法,对刘嘉诚来说是很有成就感的。“手眼协调”,无论在弹琴、驾驶飞机或电竞,都是直接相关的必备条件。
感性方面,他说:“一场战争就像一首交响曲。”我们都知道在《三国演义》里,周瑜是好军师,“在电竞指导方面我也是军师,但周瑜是好音律家吗?”他认为,音乐与战术策略多少有关联,或许不是直接的,但在调整思绪上有很大帮助。
在紧凑中掌握自己的节奏
有一样东西能把电竞、音乐与航空飞行串联起来,那就是“节奏”。
“电竞的时间非常快,对我们来说没有距离的感觉。比如从这里去到那里,不是多少米,而是多少分钟,我们会把所有东西简单化变成一个单位。当把东西变成一个单位,脑海里处理的图像会更加直接。开飞机速度那么快,要怎样去感受速度和距离,就会把所有东西简单化,才能真正感知身边所发生的事情。”
他形容身处游戏世界当下的感受,即把所有空间距离简化为时间,而用一个形容词来说的话,就是“紧凑”。如何与节奏共处,在紧凑中掌握自己的节奏,无论在游戏或飞行,都是要不断拿捏与练习的事情。
因此在日常中,刘嘉诚也过着很有纪律的生活,他形容自己需要一个时间表,只要脱离规划好的行程就会觉得不自在。也许是习惯了游戏中的紧凑,他并不喜欢周末,且觉得紧凑的生活能产生冲力(momentum),一旦少了冲力就会开始疲累。他更形容在游戏里的20分钟,大脑消耗的卡路里相当于做了激烈运动,结束后总会看到选手汗流满面,这样的紧凑便是刘嘉诚对自己生活的要求。
天分和努力若只有一个,永远不会被看到
选手与教练的不同之处往往是“视野”,选手在场上要做的是应用(apply),教练则是探索(explore)。刘嘉诚认为一个人可以指导,因为他看的东西更多,更全面。“第一感”是训练选手的要素,也就是人体最初始的感觉,下场要求的则是反应速度以及“观念”。
他说:“比如格斗,即使对手没有大动作,但一个好观念的选手,从头到脚每一个小动作都能察觉出他下一步的举动。”所谓好观念,就是能预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是什么。“选手要能记得前面一分钟半发生的事情,也要能预测后面一分钟半的事情,这就是四维时空,要把全部东西融合一起。好的选手看当下这个局面,便能揣摩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电竞选手日常的训练中,除了下场打游戏,刘嘉诚也会让他们写论文。对他来说,写论文能让他观察一个人是否具备“延伸”的能力,也能看出他的分析能力,这在游戏里非常有帮助。
“全世界太多人了,天分和努力如果只有一个,永远不会被看到。”刘嘉诚挑选队员的准则,天分与努力缺一不可。他更强调,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国手,视乎个人的目标,只要掌握适合的节奏前进,便能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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