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時代,民眾只聽得到抗戰歌曲、革命歌曲,也許有少數的地方民謠和古謠,所謂的“抒情歌”極為少見,只因“抒情歌”不符合當時的意識形態,社會上不允許流傳軟弱的酸歌蜜曲,甚至將其定性為“黃色歌曲”。有多少人知道,〈何日君再來〉曾多次被共產黨、日軍、國民黨查禁,被列為“毒草”,被扣上“漢奸歌曲”的大帽子,被貶為“靡靡之音”,歌名還一度被改成〈賀日軍再來〉,禁唱、禁播,直到改革開放後才終於解禁。
ADVERTISEMENT
顛覆女性傳統形象
從封建專制走向自由開放的時代,其中最重要的改變是重新擁有私密空間,聽著那些抒情歌曲,內心深處的感受不會無處寄託、無處表達,情歌也變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精神糧食。如今,情歌在市場佔絕對多數,甚至氾濫到不太健康的地步,隨著唱片業日漸興旺,聽眾對歌曲的要求越愛越多,詞人開始對流行歌詞絞盡腦汁,不再往陳蝶衣、莊奴、黎錦光等人“花前月下,風花雪月”的風格發展,題材和寫法趨向多元化,典型的性別想像出現轉變,如丁曉雯寫“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等待一扇不開啟的門”,概括了女性的傳統形象,後來林夕填寫的〈悶〉則顛覆傳統,有反諷意味,王菲唱著“誰說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唯一結局就是無止境的等”,另一首莫文蔚的〈婦女新知〉:“我係一個發育健全嘅女人/有乜傷心/自己識得做醫生”表達現代女性的獨立自主,而陳仨(陳鎮川)寫的〈母系社會〉就為典型女性形象重新定位,以一句“皇上吉祥/簡直可笑”,催生了不同表達方式。
且不評水準優劣,不提詞人資歷深淺,不論歌曲受歡迎的程度,若根據內容與題材來分類,可分為幾種類別,或憂鬱、或喜悅、或妖媚、或怨憤,不等,一般都從自身經歷或旁觀者的角度抒發情感。如張敬軒〈春秋〉和謝安琪〈鍾無豔〉抒寫痴男怨女;王菲〈百年孤寂〉,以一系列的象徵譬喻,暗藏佛理,勸勉世人放下執念;蔡健雅的〈達爾文〉、〈夜盲症〉等,小寒用科學名詞,以偏向理性的寫法包裝愛情,相同的手法也被許媛婷運用,她寫的〈日心說〉看似情歌,其實想表達的是日心說這個天文現象的由來;張國榮〈偷情〉、陳奕迅〈無人之境〉、講述越過道德藩籬的愛情;張雨生〈河〉、黃耀明〈漩渦〉,講述肉體慾望;李蕙敏〈你沒有好結果〉、楊千嬅和梁漢文〈滾〉,可謂犀利惡毒;或者鼓勵人們追求愛情的題材,如〈勇氣〉;也有歷經風雨後的淬礪,成就了自我重生的題材,如〈滿山的花〉、〈年輪說〉等。
不被世俗接受的創作
儘管社會風氣轉變,情歌再多,卻始終圍繞著異性戀的題材,有關同性戀的題材並不常見,較為人知的例子有五月天〈擁抱〉、何韻詩〈勞斯萊斯〉、達明一派〈禁色〉等。值得誇獎的是,像林夕、黃偉文、周耀輝、藍奕邦等,為了踏出情歌歌詞創作的新路向,把邊緣另類的題材逐漸導入主流,克服限制,如麥浚龍〈超生培欲〉的戀屍癖;陳奕迅的〈防不勝防〉、〈打回原形〉和〈十面埋伏〉,分別表達人鬼戀,人獸戀和跟蹤狂。近幾年,麥浚龍推出了幾張概念專輯也值得細細品味,如《Evil is a Point of View》專輯概括儈子手和尼姑不被世俗接受的愛情。
要在前人踩爛的路上,走出一條新路,確實不易。縱觀大馬中文流行歌(情歌),也許受市場限制,創作人顯得保守,新意欠奉,若想在市場爭取更多的觀眾,打破尺度不啻為有益的嘗試。連〈可不可以,放進去一下下就好〉這類型的歌曲都被寫出來了,或低俗,或驚豔,試問還有什麼敘事角度未被開拓?真的太多了。
更多文章: 林佚/購物之歌:逛宜家,去My菜 Tom Phan/龐克不只是給emo仔聽的 林佚/歌照唱,演唱會照辦 林佚/中秋節:詩與歌中的月亮意像 林佚/從愛國歌曲看人民的國家情感 Tom Phan/不做被流量綁架的音樂 ian/洛Lokk《E-project002》本地獨立音樂專輯觀察日記vol.1 Chris/浪漫的歌曲創作 Chris/歌曲創作的工廠流水線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