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6岁,form 3,年中学校假期两个星期,又是打工兼职,赚取零用钱的时期。通过介绍,与朋友来到一间船厂打工,公司的具体名字忘了,只能依稀记得有“东海岸”3字,网络搜索也查不到了,只知道打工几年后已迁厂,可能现在已不复存在。原本地点在我就读的中学附近,每天都骑脚踏车去打工。
第一天上班,先到办公室人事部处理个人资料,再由管理人带领我和朋友走进厂房。脚还没踏入,迎鼻而来的是油漆味,还有另一种从来没有闻过,刺鼻的味道(后来才知道是两种液体混合的味道)。进厂后,空间非常大,入眼的是各种不同的造船设施,还有十多艘船的底架。这厂主要是制作玻璃纤维的快艇,表面颜色是蓝底灰面。同时也制作黑色的蓄水槽(屋顶上面那种黑色tang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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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见识到了一艘船是如何从无到有的,大开眼界。制作工序还蛮繁琐,但由于我是新人,只能负责简单的任务。通常老板会负责在船的底架喷蓝色的底漆,干了后,我们就准备从玻璃纤维大滚抽,扯一大片的玻璃纤维(感觉就像是很硬的棉花),撕开小片,铺在船架上。我们会用两种特殊液体混合的配方,这种混合液体不小心弄到皮肤会热辣刺痛,应该是酸性偏高的液体。之后再用一种特制的工具,类似有滚轴的漆刷,然而是由铁片圈代替漆刷上的海绵,将液体平均碾压在玻璃纤维上。等液体浸透一片片的玻璃纤维,再不断地碾压以让空气挤出。液体还没干透前,马上就得继续往上铺玻璃纤维,重复这套程序,直到厚度符合要求。
刚开始技术不达标,隔层之间留了许多空气泡,常给老员工责骂,因为要帮忙收拾手尾。但俗语说得对:熟能生巧,努力观察别人怎样干活,几天后比较熟练了,挨骂的次数就少了。
玻璃纤维片,通过特殊液体的结合,会软化。在人工层层相叠后,过1天左右,干透了就会再次硬化,整艘船的轮廓就成型了。硬化后,由于表层是凹凸不平,下个步骤就是用砂纸打磨表层,让表面平滑以作后续工程。这个打磨的动作,就是万恶痛苦的根源。怎么说呢?由于硬化玻璃纤维在用砂纸打磨中,会将玻璃纤维磨到很细幼,比针还细,呈透明,就像是玻璃磨成针状。碎片会随着砂纸摩擦而飞舞,倒插并卡着人体的皮肤的毛孔中,尤其是露出皮肤的手和脚的部位。偶尔颈项和脸部也会沾上这种比牛毛还细幼的玻璃纤维碎片。
老鸟欺负菜鸟的传统
工作当下是没什么感觉,放工回家,冲凉时,在手脚搽肥皂的那瞬间,就如电击一般,原本就像万针穿肤而入,这下更恐怖了,如针插入毛孔半截,还要去撬那支针的感觉,更何况不是一支针,是无数小针,感觉痛不欲生。实在是太幼细了,碎片肉眼难见,水和肥皂的冲洗,根本无法脱落,越轧越深,泪水狂飙。噩梦还没完结,就连睡觉时,一躺下,手脚放床的瞬间,又是一阵万针穿心的痛,苦不堪言。夜里根本无法安眠,全身皮肤外露之处,不断传来阵阵刺痛感,每一次翻身都会惊醒,承受着心理和生理上的痛苦。
多数职场都有着一种万恶现象,就是老鸟欺负菜鸟的传统。原来这种痛苦是可以避免的!几天后,老家伙们才教了方法。只要开工前,将薯粉加水,弄成浆,涂抹在暴露在外的手脚皮肤表面,就会形成一层保护膜。玻璃纤维的碎片就会粘在表层,进不了毛孔,经水冲洗,就随之直接脱落。哎,早说嘛!难道是要证明快乐必须建立在别人的痛苦身上。
这份兼职我总共做了约12天,一天13令吉。在我人生兼职十多份工的经历当中,无疑这是最痛苦的一份工作。虽然这份工作让我体验了与众不同的经历,但是身体的痛,内心的苦,让我印象深刻至今,偶尔想起,鸡皮疙瘩冒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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