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媒體時代,遞水員也有春天。
“基神”基普喬格(Kipchoge,1984-)兩次在柏林打破男子馬拉松世界紀錄(2018、2022)的輝煌時刻,世人也注意到另一個人,他們稱他“水壺克勞斯”(Bottle Claus)。這位來自德國的工程師克勞斯-亨寧·舒爾克(Claus-Henning Schulke,1966-)是柏林馬拉松的義務遞水員,也是肯雅長跑大神指名合作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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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個比方:風馳電掣的F1賽車,除了享受高分貝引擎噪音在杜普勒效應中變得悅耳,其實最好看的是補給站(pit stop),車子進站,車隊只有不到3秒時間換胎、打油,2019年紅牛車隊在巴西創下世界紀錄,1.82秒。那麼“水壺克勞斯”就是馬拉松界最強流動補給站。
全程42公里的馬拉松賽,克勞斯13次給基神遞水。他在前臂貼上基普喬格的名字,抓著水壺底部,方便基神一手攫取——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每次成功遞水,克勞斯都會緊握雙拳慶祝,旋即兔子般跳上腳踏車,奔向下一個補給點。
是幫忙還是阻力?
突然想起2018年一件荒唐事:中國蘇州馬拉松,女子組最後500米中國選手何引麗(1988-)與埃塞俄比亞的阿泱圖·阿貝拉·德米塞(Ayantu Abera Demisse,1995-)爭得你死我活,結果兩個義工、工作人員先後跑進賽道,硬給何引麗塞國旗,何引麗根本拿不住——那天美麗的蘇州下起雨,又溼又黏的,旗子張開如帆,分明是給何引麗增加阻力——只好邊跑邊揉起來暫丟一旁,不知道是不是這一頓忙,最終何引麗以5秒之差飲恨。
水壺克勞斯的助力
克勞斯每次傳遞的精準度都不亞於田徑賽百米接力賽選手,他知道在分秒必爭的體育競技中,每個環節都不能出錯:世界紀錄來自每個環節的完美執行。這或許就是為什麼基普喬格可以兩次在柏林馬拉松打破世界紀錄:這是唯一提供遞水員服務的馬拉松賽。並不是每位選手都能有此餘裕,2022年柏林馬拉松賽就只有19位男選手、15位女選手得到義務遞水員的協助,多數選手還必須在賽前規劃好的位置,於補給點的桌子上找到屬於自己的水壺——拿錯就完蛋了,每個人瓶子裡的補給內容都不一樣:營養秘方又是另一個戰場。
訓練之餘,還有飲食管理、心理輔導,針對選手的方方面面,現代體育是全身心的科學競技。
基普喬格在2018的柏林馬拉松賽,以2小時1分40秒打破男子世界紀錄。基普喬格在2022的柏林馬拉松賽,以2小時1分9秒再度刷新世界紀錄。
基普喬格將世界紀錄縮短了30秒,2小時1分09秒,也許再給他幾次機會,就能跑在兩小時以內。
其實非正式比賽中,基普喬格已經完成了這項壯舉。2019年10月12日,他在奧地利維也納,在“INEOS 1小時59分挑戰”團隊的援助下,以1小時59分40秒完成馬拉松,證明人類可以辦到。是次挑戰反倒更像是科學實驗,團隊出動了車子在地上打鐳射確保基神保持正確的速度、正確的路線,還有一群世界級的陪跑員以雁形陣為基神破風。
這是實驗也是表演,基神與團隊將體育的內在結構赤裸地展現在世人眼前:成功不是突發的、靈光一閃的瞬間,而在於你有沒有辦法貫徹你的戰術,同時維持最標準的運動。
說得讓人覺得怎麼體育離激情好遠。
引起爭議的跑步鞋
對了,還有鞋子。
長跑鞋市場兩大巨頭Nike及Adidas你爭我奪,競爭帶來進步,基神在維也納穿的Nike Vaporfly就是激烈競爭的產物,它聲稱能夠提升選手4%的表現,在角色扮演電玩裡這就是全性能加成4%的神級裝備,彷彿赫耳墨斯借給珀耳修斯的長翼寶鞋,穿上才能順利殺死美杜莎。
頂尖選手穿著Vaporfly橫掃長跑獎項,有人批評這雙鞋根本就是“裝備禁藥”,經過一番爭辯,國際田徑總會終於在2020年決議禁止選手穿這雙跑步鞋參賽。Vaporfly擁有超厚鞋底,多層材質,加強跑步效率,因此國際田總先是規定跑鞋鞋底不得超過4公分,在2024年還將進一步限制厚度,鞋底最多隻能兩公分。
無論如何,沒有Vaporfly,基神還是在東京奧運會無懸念奪金,隨後在柏林馬拉松打破世界紀錄,他仍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馬拉松運動員。
那為什麼人們會對“水壺克勞斯”那麼著迷?我想是因為,從他純粹的喜悅表情,從他貫徹自己義務把遞水工作做到盡善盡美的那種職人精神中,大家重拾對這項運動最單純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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