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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镜头凝视过的大龄女子,那些优雅美丽、自在灵动的,多半都在欧陆男性大导的目光里。即便那自不是大龄女子的真实样态,但也汇成一种向往,冲击过许多中年女性美的浪潮。在东亚电影镜头中的大龄女子,多半踉跄孱弱,像味苦晒干的草药,歌颂她们坚韧有用,但不能虚浮美丽。
大龄女子的理想模样
微妙的是,在男权若磐石的日本,倒有一些素凡中年女性面貌,逐渐缝补了亚洲大龄女子理想样态的缺缝,织起亚麻粗布般的包覆,干净、朴素,日子是微糙的生活摩擦。如斯面貌年轻时唤小清新,大龄后是“乐活”。
在过分强调不老美魔女、皱纹肥肉是死罪的媒体喧哗里,这些乐活系大龄女子提供了另一种参照和向往,日系女演员们多了一条透气的路径,而俗常生活里的中老年女子印记,不再是油烟沾脸的妈妈,或苛刻折磨下属的女上司,她们也有了自己的新样子。小林聪美在系列调性相近的电影相继洗涤后,成了这一理想样态的代表,单身独居、朴素知性、不算优雅但还算从容的老去。
初识小林聪美,是日剧《西瓜》中的平凡女职员,同剧的小泉今日子也在大龄女子题材中演示另一种理想状态,比如《倒数第二次恋爱》的小资编剧,单身有专业有小钱有品味,在无法透气的东京打拼,到古都镰仓过理想生活,和小鲜肉老腊肉爱来爱去;小林聪美则在荻上直子与松本佳奈的系列电影中、悠然细慢的生活节奏里,活出另一种理想样态:单身、没有恋爱,开一家理想的店,遇见些许陌生人,淡淡的探索日常况味,或是当年“森林系女孩”中年时的面貌。
这样的小林聪美,逐渐拟构起一份大龄乐活/慢活片单,这份名单,是亚洲大龄女子的微风小日子──谁不想老去以后能悠然自在,醒在干净的晴日空气里,而不是大妈欧巴桑aunty的踉跄里。
送给哀乐中年的奇迹糖
是以当看到小林聪美,或也以为《露草》是女导演们的又一部疗愈慢活作品。但这次小林聪美不再旁观他人生活,她一样平凡,却多了更饱实的痛、也突破过往近乎禁欲的中年荧幕形象,有了含蓄的吻戏。
人到中年近晚年,要如何才能相信那些微渺希望的可能?小林聪美在《露草》中成为芙美,因为儿子在平交道发生意外,从此不想听到栅栏警示声的她,逃到靠海小镇过生活。和同事的小屁孩成了忘年好友的芙美,听从戒酒协会的安排,常开车到海边把买来的酒倒掉,某天晚上开车途中,车子突然被陨石砸中,因为这起万亿分之一的机遇,她的生活有了淡甜的改变。
《露草》或是平山秀幸多产生涯中相对温和的输出。拍过系列恐怖电影和社会题材,导演把握小清新冷幽默,调度上也流畅舒坦。这份渺茫近乎奇迹的可能与机遇,或是平山秀幸的暖意小清新,在烦哀庸常的小镇人物身上,送她一份再振作的小小力气。
松重丰饰演的神秘男子,同为逃避伤痛的中年人,既是导演送给芙美的陨石,也是芙美淡若开水生活中的一颗奇迹糖。这颗糖不是黄昏流星群的灼热烫爱,两人淡然交集后又回归现实。芙美到东京治疗牙痛(伤痛)的决心,是电影中小小的波澜,而最后丢掉陨石看见鲸鱼的奇遇,则是奇迹也是拥抱,或也是导演的喻示,丢掉一个奇迹,还有另一个奇迹等着发生。
所幸这样的小希望大奇迹,不用煽情重笔,小清新以外,也轻轻抚过现实的棱角。同是蔚蓝晴日、湛蓝海岸里的小林聪美,这次更靠拢真实。电影淡彩素描3个中年女子与她们不算小清新的小日子:在防波堤上和芙美一起午休吃便当的同事,是平凡的工厂女工,一个带着小孩再嫁、一个丧夫独自抚养女儿,两人都各有爱情困局,一个担心男人离开小镇后不再回来、一个跟主持丈夫丧礼的和尚恋爱,担心成为镇民茶余饭后的八卦。
其余小人物也如散落星点,偶尔在不起眼的角落闪烁微光,映照日本小镇的面貌,比如到台湾相亲失败的社长、在月台和天桥诵经的移工、镇上小孩们的甜酸早恋、生疏的父子关系等等,导演不深究也不煽情,淡淡几笔,总在痛处嘎然而止,或小小调侃戏谑,炭笔素描这些露草一样、寻常而朴素的小人物。至于中年世界的狼狈与失措,就留到光影外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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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nty you ada san guang dan lao hua.”
妆容似20岁空姐的验光师可能不懂,这世界存在着心灵跟视力一样容易受损的中年女子。虽已年过40,可这么被年轻人叫安娣的同时还被告知有老花,我当下有股冲动就地仰天长啸。
不,既然衰老是必然的,那就得优雅地老去。我提了提鼻梁上那犹如万圣节装饰品的瞳距试镜架,歪着头对她苦笑。微笑起来酒窝浅露的验光师本身戴着具有时尚感的六角金丝眼镜,镜腿细如笔芯,以我粗鲁的个性,估计这款戴上两天就歪不成形,遂选了一副不易折断且特价中的全黑塑胶镜框。
一周后,我在店内戴着新眼镜试读单据上那些字体极细的条款时,店员提醒我阅读时得稍微仰头俯视,夜晚开车则可以直视前方。是的,戴上眼镜后字体看起来比较清晰,可抬头环顾四周时却感到眩晕,店员耐心地解释,一般新配眼镜都需要些时间适应,尤其我这种初戴眼镜者需要更长的适应期。
可实际上这并非我的第一副眼镜。毕业后找工期间,因为听信“戴眼镜面试会增加录取机会”这种说法,我买了个无度数眼镜拍了证件照,并戴着它到处面试,结果有家公司提及员工福利中的眼镜补贴时问了我近视几度,我焦虑地东拉西扯,没正面回答问题。我最终没被录取,但也不再戴着眼镜面试。
后来有段时间当新闻记者,那副眼镜倒成了“乔装”好道具。有时为了拼独家新闻,想避开熟络的警官或保安时会戴上眼镜再拨散平时扎起的头发,伪装成非媒体人员混进部分场合,以获取第一手消息。克拉克·肯特戴上眼镜时是个普通人,也是个记者,摘下眼镜后就成了拯救世界的超人,可我摘下眼镜依旧是一个穷困潦倒且经常被催稿的女记者,这就是漫画与现实的差别。
少壮不读书 老花被耻笑
两年前加入新公司时,整个部门的7个女员工就只有我没戴眼镜。办公桌堆满了文件夹与文件,工作期间基本上双眼都在纸质文件与电脑屏幕间游走。一年后,我视力衰退的症状开始出现,包括细字看久之后眼睛会感到疲劳、视窗字体逐渐调大,再加上夜晚驾车已看不清前方车牌号码。
“嫦姐喂你的word开好大哈哈哈哈!”年轻同事来我座位交代工作时瞥见我的电脑屏幕,我瞄了一下右下角显示的140%,暗忖着是否该去做视力检测,但拖延症如常地战胜我这计划。
直到有天,母亲拿着新买的脸霜要我帮她看看用法,我握在眼前数秒后发现根本无法读取内容。我知道那些是英文字,可它们看起来比较像一坨软烂的面线糊,所有字母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舍。罐子越拉越远,直至手肘之距才终于看清。
“你要不要把罐子拉到外太空去?”母亲在旁皱眉抗议。
会用“朦胧美”这种形容词的人,多半不是从事跟文字或数字有关的行业。还在适应老花眼镜的初期,我经常一手拿着文件、一手夹着眼镜框在额头与鼻梁之间移动,一直在怀疑到底是戴了看得比较清楚,还是没戴比较清楚。好几个星期之后才终于适应,但我经常把摘下的眼镜乱摆,有时它被埋在文件堆之中,也曾被叠高的文件夹砸了两次,我无法想像验光师那副高雅的金丝边眼镜在我手上会如何地被摧毁。
前些日子放工时,我正把眼镜收进盒子里,路过的人事部经理兼资深眼镜使用者江姐突然停下脚步,惊呼。
“哇眼镜盒,100年没见过了!阿嫦你为什么那么早就老花?”
我未及反应,后桌的上司抢先回答:“你看阿嫦的样子,一定是小时候不怎么看书,所以没有近视,老花就来得早。”
所谓少壮不读书,老花被耻笑。
不确定夏宇写诗的时候是否戴着眼镜。失明固然可怕,但我告别正常视力之后一直想列出:《老花前我想多做的四十七万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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