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禽獸”一詞幾乎無人不知,如同“人性”一詞總是和“獸性”呈對立面,一個人如果總是進行著社會環境下的非人行為,那在一般人的認知裡,幾乎和野獸無異。
海凡在《野徑》的附錄文〈蠻花野果 歷歷叢林〉裡如是說:“我希望的文學是人學,而不僅僅是某種身分,某種特定生活場域的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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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堅定了我不把《野徑》當成馬共書寫這一類型的作品來閱讀,單純從擁有別人所沒有之經驗題材視之,來賞析海凡小說內所呈現的人性深意——那種在嚴峻環境下,或在無可奈何,選擇不多(甚至是別無選擇)的情境下,借野獸之旁鑑,觀書中人的意念。
這裡選書中的兩篇作品略談,分別是〈黑熊〉以及〈老虎〉。
黑熊寫母親與孩子的關係,丹秀與巖華因為參與革命事業而與骨肉分離,在裝到一職狗熊仔後所引發對於自身與孩子的思索,資歷較深的丹秀判斷母狗熊必然回頭尋子,用以烘托出兩位母親的“拋家棄子”。
先看巖華:“但動盪的環境怎麼把孩子帶在身邊啊,生下來第二天就送出農村給群眾富養。那個已經十歲的男孩啊,他在哪裡?長得什麼模樣?”
再看丹秀:“十二年前送出去給姑媽撫養,去年組織安排她出農村和孩子會面——他不願意認我們……還是逼他才來,孩子說為什麼生他又不養?”
最後“為了尋找在自己的仔,狗熊母真的回頭來!”,然後死在了她們手上,只能以熊掌的形式團圓——親情在人類與野獸之間以如此方式迂迴相聚,何其唏噓。
〈老虎〉一篇則著重在寫出交情與背叛。故事中一共出現過兩次的背叛,分別是村長雅谷的洩密,以及部隊內鬼西蒂的下毒潛逃,同時借這兩個事件串起泰國政府的不守信用——“這裡是泰南,我們不以泰國為敵,只在這裡暫住;我們還幫助維持地方安寧——這個政策他們是清楚的。”
可是部隊被村長雅谷出賣了,和書中沒有明說的敵人駁火,可從行文來看估計也是相關單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是“樂見其成”的事。
戴面具避老虎
另一名貫穿通篇小說的靈魂人物卡馬爾還有他所飼養的老虎,則顯得有情有義。卡馬爾在被發現協助部隊買辦後,不僅舉家加入,就連他的老虎也成了外援,常常在山裡“神助攻”,在小說結尾處更以霸氣的虎嘯以及不傷人命的攻擊,震退敵人。
書內對於老虎品性的描寫也是一個很好的對比:“在森林裡走動,如果你害怕,可以在頭後面戴一個假面具……因為老虎是不會面對面發動攻擊的。”村長雅谷以及部隊內鬼西蒂完美繼承老虎的天性——從背後偷襲。
書內人物究竟孰人孰獸?如此看來,衣冠禽獸——那穿起衣服的野獸倒比披著獸皮的人更來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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