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卡空间颜永祯制作、改编、导演的《罪人》改编自丹麦同名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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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罪人》是丹麦2018年的惊悚悬疑片。该片讲述一名正在接受调查的警察被降至报警中心的接线岗位,当他接到一个疑似被绑架的女人的电话后,为了救她,他决定战斗到底。电影《罪人》堪称一部电影单人剧,因为全片情节环绕主人公接线警察阿舍尔一人展开,全片镜头只展示一个地点:报警中心。阿舍尔和他的同事们在岗位上接线,然后根据自己对报警内容的判断,给予报警者建议,或联系其它部门处理。这些其它部门,以及故事的其他主要人物:求救女人、女人的女儿、“绑架”她的丈夫、被阿舍尔指挥去调查案件的拍档、其他报警的公众,都一概以画外音的方式来表现。
戏剧《罪人》,在内容上与电影一致,改编的重点一是“现形”电影中声音演出的人物──众多主要次要人物都出场了;二是增加人物(如男主角的女儿与岳父、多个报警群众),所以就有男主角外,其他3位演员分饰19个角色的安排了。
电影改编戏剧是一个镜头艺术向舞台艺术转化的过程。本剧以四面台作为舞台设计,观众自由选择席位环绕舞台而坐,导演的目的是让观众参加一种仪式:作为围观剧中事件的“观众”的“选择”的体会──对应有意识或无意识、主动或被动地对“真相”做出的选择。具体的舞台设计是4条长凳子以两个正反大写L字叠放在舞台中央,形成一种象征兼具实用的戏剧空间:有时候是求救女人的家,或她被关起来的汽车后备箱,或她最后要自杀的桥上;环绕着这个空间的环形走廊才是报警中心的办公室。看戏时注意到检场人员在灯暗时出来调整凳子的摆放方向,在与导演的交流时得知:凳子反着放是要表现男主角的主观想像场景,凳子正放才是事情的真相。这样的舞台设计的符号指代,虽然不算太复杂,但要观众马上抓到导演的心思显然也是困难的。因为设计的“能指”无法与观众的认知连接,也就无法从中收到符号的“所指”。
暗示中猜“真相”
编导偏爱符号、意象设置,来形成一种“意指作用”:除了舞美,剧中人物的名字或地名也是一种“能指”,例如男主角伊拉(陈立扬饰)是从拉丁文Ira音译过来,意为愤怒、狄妃饰演的雪露(被“绑架”的女人)译自Scelus,意为犯罪、报警中心叫瑞登休接警中心,译自redemptio,原意为救赎……几乎每一个名称都暗藏“所指”,编导企图通过这些“能指”,制造悬念与趣味,让观众通过这些暗示去猜中“真相”,以获得观赏过程中的快感与满足。但编导的期待恐怕要落空,因为这些能指过于隐晦与间接。作为一出华语戏剧,编导让所有的名称以华语译名发音说出是对的,但这些译名不管是听或看都很难叫人联想到它的拉丁文原意,除非观众看完戏后还去下载电子场刊对照人物名字,即便这样也未必能达到编导期待的解码目标,因为就算假设观众都懂英文,而拉丁文并不是英文。
《罪人》的语言处理还有一项是挺有趣的:剧中伊拉与妻子(许栩饰)、岳父(狄妃饰)交谈时纯用闽南语,这两段闽南语的发音颇为纯正动听,让人如沐春风,让我一下子回到了童年的厦门语广播剧的记忆中。但是这样处理的意义何在呢?是为了彰显语言之美吗?这种美与戏剧主题的有机联系是什么?带着疑惑请教导演,答案令人吃惊:导演的意图是想通过闽南语说明伊拉在家中的边缘化地位──他只能迁就妻子和岳父,和他们说闽南语,闽南语在他们家就是强势语言,而伊拉的处境不只是不能选择语言,在家中也不被待见,要和女儿谈电话也被妻子阻拦。但这个“包袱儿”设置显然又是太厚,不易被观众一眼看懂。我觉得导演在语言处理上陷入的迷思不少,例如另一个报警电话,打进来一开口就说:“哎呀!我终于找到一个会说华语的了!”一下子叫人陷入五里雾中,我们刚才听的是什么语言来着?
演员“过足戏瘾”
多角扮演是现代剧场常用手法。它突出了剧场特质,也能克服有限预算对制作的掣肘;对演员来说,一人分饰多角演出是一种表现机会。本剧3位演员分饰19个角色的安排,确实让演员“过足戏瘾”。而观众呢?观众当然也爱看一人多角表演,本剧演员也很称职,原来素质就很高的老演员(陈立扬、狄妃),亮眼的新演员(许栩、许松根)。但过多群众角色的安排、短促如走马灯似地表演,让观众目不暇给,乃至疲于奔命。所以问题出在过度臃肿的角色队伍,过多的人物进出场灯光明暗,加上导演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的节奏安排,以及大量气氛凝重的音乐、声效的渲染,戏剧像一列高速行驶停不下来的列车,让观众也处于长时间的绷紧状态,以致视觉与思维上极度疲累。
回到本文开头提到“电影《罪人》堪称一部电影单人剧”的观感,正好对照戏剧《罪人》反而更像电影。因为除了一人多角、象征性舞台设计外,本剧无论表演、服装、造型、道具都与电影并无二致。编导追求的是一种真实感、沉浸感、压迫感,所以有时候比电影还电影。例如还原了电影只靠声音来表现的人物与增加更多人物。编导忘了舞台要跟电影比真实注定是吃亏的,同时剧场式表演混合电影的写实表演也会带来不适与困难。例如陈立扬的“环道移动”,让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任何时候总有一部分观众看不到。陈立扬的“一镜到底”(全时间在场)也让他的表演显得疲累与沉重。又例如许松根无实物骑摩托破坏了全剧的写实风格,带来一瞬的滑稽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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