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後養成新的習慣。早上起來敷一片早安面膜,打開手機點外賣,洗漱之後煮熱水,泡一杯咖啡。這個時候手機響起,是樓下管理員打電話來確認是我叫的外賣,我便戴著口罩到樓下取餐。簡直是儀式一樣,回來先用肥皂和流水洗手20秒,把口罩妥善放進袋子中丟棄。接著,拉開落地窗的窗簾,把餐點擺在客廳的小茶几,陽光躺在食物上發出自然的晶光,可能比真實入口的口感更美味。拍一張照片傳給遠端無法見面的人,告訴對方,這是我今天的早餐。
母親有時也會傳來她在家鄉吃早餐的照片,搭配長輩最喜歡的早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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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總讓我想起父母。在吉隆坡生活以後,一年回鄉一兩次,每次回鄉與父母的固定相處時間便是早餐時段。為了配合父母的用餐時間,我會起得比平日更早,等他們把孫子都送去上學以後,7點半左右我們便一起驅車到家裡附近的茶餐室用餐。父親通常都吃粥,母親吃糕點,我吃哥羅面。3杯熱咖啡或奶茶。他們會趁那個時間跟我聊親友鄰里最近發生的事,有時甚至是我中小學同學的近況,這些老同學可能剛好是他們朋友的孩子或媳婦。吃完早餐後父母會去買萬字票或晚餐的食材,我則在車裡按手機等他們。
小時候與父母一起旅行的片段,我會想起的也是酒店裡天快亮起的那段時間,而不是那些旅途中的風景。
配合政府給公務員的旅遊津貼,父親每隔3年便會策劃一次國內旅遊,我們會從砂拉越飛到吉隆坡來。哥哥們上中學了不想跟,父母就只帶我同行。住酒店的時候我和父母睡在同一個房間,即使是二加一床位的房間,早餐券也只給兩個位子,自然是留給兩位大人的。如果我真的開口要,父母中的一人也必會退讓或考慮加錢買早餐券,不過我從來不會這麼說。
喜歡在父母聊天聲中慢慢甦醒
天還在黑著的時候,大概早上五點多,我會在父母的聊天聲中醒來。他們可能會談論新聞的內容或外面的天氣,他們還特別熱衷於猜測某某相識的人可能中萬字票。母親雖然常說自己數學不好,但她卻能記住周遭相關的號碼,簡直到了過目不忘的程度。只要看到報紙上刊登的萬字票中獎名單,她便能馬上調動腦中的數字資料庫,說這個數字不就是誰家的車牌、門牌或電話號碼嗎?一旦吻合,她便覺得別人跟她一樣都會用這些數字買萬字票。
我喜歡聽他們談論在什麼情況下買了哪些字,要如何拆解夢中的吉祥數字,或參加婚禮喪禮時候應該如何拼湊日期與年齡數字,類似我放學後翻報紙必看的每日星座運勢,帶著一點神秘。
當天色開始蒙亮,母親會拉開窗簾讓光進來,和父親輪流去洗手間洗漱。他們是酒店餐廳中最早的那一批客人,6點半或7點抵達餐廳。我會一個人待在房間繼續睡覺或拿遙控器轉電視頻道看。8點之前他們就會回來了。母親拿著用面紙包起來的咖哩角給我吃,還是溫熱的,配著酒店提供的茶。那時候吃的咖哩角好像是最美味的,包含了我對於酒店早餐的嚮往,可惜咖哩角里面的雞蛋是水煮的,是實心淡黃色的。母親在旁說你要認真讀書,長大後會賺錢,你就能到處去旅行了。我心想那時候我便可以吃到酒店早餐了,我想親眼看廚師把煎蛋放到我的盤子上,蛋黃跟咖哩角一樣金黃色的,發著光。
真正的長大往往與想像不同。
長大後的我已不在意酒店早餐,訂酒店的時候也不一定勾選早餐,因為我總是不小心睡過酒店規定的早餐時間,吃不到容易悔恨。加上外面好吃的東西太多了,已經不會在意這些。但與父母同房且在他們的對話中慢慢甦醒的記憶日益深刻,總是讓我聯想到愛,或夫妻之間既日常又幸福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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