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青,從蓼藍中提煉出來的顏色比藍草更深,經制靛、打靛到製成藍靛泥,交到染師手上後,要起缸建藍,再以纈的印染方式體現出“青出於藍”的夢幻藝術作品。這種擁有數千年曆史的“藍染”傳統技藝,將大自然的饋贈存放於人類的各種布料上,它可穿、可披,亦可裝飾,而這一抹由藍草變幻出透人心脾的藍,似大海,也似天空,它有安撫人心的治癒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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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偉嬿自小就喜歡藍白二色,“十多歲身上就穿這兩種顏色,現在想起那時候的自己還真老氣。”她笑說,當然自己也有色彩豔麗那一面。馬來西亞行動管制令執行時,她突然想做藍染,2019年尾,她到貴州跟侗族人學過這門傳統技藝後,礙於回到馬來西亞後不曉得要上哪找染料就擱置下來,用了將近一年時間閱讀資料才著手,自此每日大量的時間裡,雙手都在做藍染。
扎染的一種
藍染,有些人叫它作扎染,但其實扎染是其中一種呈現手法,之所以叫藍染,是因為這種天然染料是以馬藍、蓼藍、菘藍或木藍做成。古時候,儒家學者荀子在看人染布時,看著綠色的藍草蛻變成青色,不由自主的發出 “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的讚歎!
藍草中本無藍色,要從藍草中提取靛藍,得先“制靛”,即將藍草放入大染缸讓葉子裡還原菌發酵,發酵後的液體呈黃綠色,此時得濾去樹葉,放入石灰水後充分攪拌,過程中產生的大量泡沫使得氧氣產生氧化反應進而讓液體變成靛藍,再製成藍靛染料。
然而藍靛不溶於水,所以無法直接染布。染師須在建缸,亦稱“建藍”的這步驟,用草木灰加入有活菌群的染料,並藉由發酵菌將靛藍還原成難溶於水的靛白。發酵後的靛白素(Leuco-indigo)會再轉化為不溶性的靛藍素(indigo),而靛藍素具有良好的色牢度,它會固著在染物纖維上。當將布料放入靛白染液裡,染物會緩緩呈現黃綠色,靛白接觸空氣後會氧化成為不溶於水的靛藍。
重複5遍“浸染—氧化”動作
養缸養藍、藍染,是甘偉嬿的日常。每天早上,她把昨日染好的作品清洗晾才開始新一批作品。染物材質要先放入洗衣機清洗,以免裡頭的雜質影響藍染效果。染物的材料多是天然纖維,包括植物性纖維如棉、麻、苧麻和動物性纖維如絲、毛。藍染前,她先用木棍攪拌染缸,此時可見染液呈黃綠色,水面浮上一層深小氣泡,說明液體裡的微生物將染液還原,可用來染色了。
藍染桶中,靛泥、培養劑與草木灰質會沉澱在下方,為讓染液保持乾淨並避免這些雜質浮上來附著在染物上,她往桶裡放入篩網做阻隔。將扎染過的帆布袋浸泡在染液裡,她用手輕揉著。
一般上,她會重複5遍浸染,每浸泡一遍之後,取出擰乾,將染物的縫隙展開,放在空氣中與氧結合,以免下一遍時顏色深淺不一 。約莫三五分鐘,原本附著在染物上的靛白(White indigo)由黃綠色逐漸呈現出靛藍。這過程便是“氧化”。
“浸染—氧化”這步驟重複5遍後,將染物晾隔夜,用意是讓染料的色牢度更高,接著用手清洗數遍以洗去纖維表面的雜色素,至水清澈後,晾在陰涼處。甘偉嬿的藍染方式,讓那一抹藍陪伴自己更長久。
01 紮結
將清洗過的帆布袋紮結;留白的地方用塑料袋包裹,綁緊,以免不小心沾到染料。
用夾子把帆布袋的口袋夾出菱形圖案。
02 浸染—氧化
將帆布包夾在一根水管上,以方便擱在染缸上方浸染。肉眼可見的黃綠色氧化至藍色,過程只需數分鐘。這步驟重複5遍。
03 靜置隔夜
04 水洗
翌日在自來水的沖洗下用手輕揉染物,洗滌雜色素,至水變得清澈。
05 晾乾
在陰涼處晾乾,切勿在太陽底下暴曬。
喜歡手作的甘偉嬿最後會加上飾物,讓作品更具個人風格。
06 完成品
將自己所學融入藍染
甘偉嬿本是畫家也曾是運動健將,離開國家隊後去了藝術學院念設計,她將自己所學與藍染結合。她的服裝有強烈的個人風格,休閒,多變,也百搭,一條裙子上的復古釦子可挽起裙襬,裙子頓時風情萬種,扎染的部分不是越滿就越美或越物有所值,上下、左右、陰陽,皆為了呈現和諧。留白的地方看著多,實質上,穿上身才看出染師的用心與巧思。
屋外,清風拂煦,樹枝輕顫,晾在樹下的披肩隨風搖曳;陽光穿透樹葉間的縫隙照耀在柔軟且透亮的巴里紗藍染紋上,乍看之下,以纈的方式印染出似漂浮在眼前的雲朵,盪漾在空中的幾何圖,在空中掀起的浪花……
纈的印染法包括藍夾纈,這近乎失傳的技術,是在木板上雕鏤出紋飾型版後,夾住織布後放入染液中浸染。扎染較為普遍,工藝分為紮結和染色兩部分,通過線或繩等工具將染物扎、縫、縛、綴、夾等多種形式後才染色。“雖然紮結的時候心裡對成品有個譜,但是,把打絞成結的線拆除後總有意外驚喜,成品會與想像的稍有不同,而過程中也會因小錯失帶來收穫。”說時,臉上的微笑同時也說著藍染如魔術般的藝術效果帶給她飽滿的熱情。
隨後,她端出幾卷亮布,那是侗族老師從大山深處採摘蓼屬植物後,割葉取靛,待布料完成染色,反覆在織布表面塗抹蛋清後,用小錘子不斷捶打至布面呈現如金屬般的光澤。亮布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侗族女性每年都會拿出來重複浸染、晾布、塗抹蛋清、捶打等多道工序,才能將染色的粗纖維變成如金屬般閃閃發亮。從貴州帶回來經10年捶打的亮布,她如獲至寶的收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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