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生活的这些年,有一件关于对待孩子的一幕让我至今仍忘不了。某个早晨在早餐店,一对美国夫妻推着婴儿车进来。安顿好那两三岁的孩子坐下以后,夫妻俩打开餐单看了一会儿,母亲转头问那一岁左右的孩子:“宝贝,今天你想吃点什么呢?”
真感到不解,一个满周岁的孩子问他吃什么,他会有什么想法呢?难道他还能自己点一份餐?那孩子当然还是自顾自地玩,小手掌往桌子一拍,餐具掉到地上了。母亲把餐具捡起来,不急不缓地告诉那孩子:“这个餐具是拿来吃饭用的哦,不是这样玩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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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外国人还真有耐心,东西捡起来了直接放到远处就好了,怎么还那么耐心地教导孩子一番。那才一岁的孩子呀,说了大概也记不住。当时候我还未为人母,在美国往生活周遭一观察,这社会对一个连话还说不清楚的孩子,居然能给予那么认真的尊重,这和我小时候在马来西亚传统华人家庭的成长经验,差个天渊之别啊。
后来小吴出生了,我需入乡随俗,育儿过程完全无法用藤鞭,要不然可是犯法的事。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一个移民家庭的长辈给自己的孩子刮痧祛湿气,结果隔天那孩子上学,满身带着刮痧“伤痕”,引起了学校老师的关注,即刻让社工介入调查。我该重新学习怎么管教孩子了。
父母和孩子一起进步成长
没有藤条,如何管教孩子呢?有别于东方世界所推崇的“虎爸虎妈”严格教育法,矽谷有个人人追捧的“矽谷教母”——埃丝特·沃西(Esther Wojcicki),提出了她认为父母可以更轻松管教孩子的方式。Esther是一名公立学校的老师,著名NBA球员林书豪也曾是她的学生。Esther写了一本书叫《如何养育成功人士:效果厉害的简单教程》(How to Raise Successful People: Simple Lessons for Radical Results) ,分享了她教育孩子的秘诀。在书中,Esther 提出了养育孩子只需要掌握“TRICK 原则”,那就是: 信任(Trust)、尊重(Respect)、独立(Independence)、合作(Collaboration)、善意(Kindness),这5个单词加起来就是“TRICK” 。Esther 的3名女儿都非常杰出——大女儿是YouTube的CEO高管,二女儿是毕业自斯坦福大学的医学专家,三女儿则是基因公司CEO。
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真让我对父母这个角色有了醍醐灌顶的全新想法。TRICK的核心思想就是给孩子树立言教身教啊。Esther认为,小孩子需要有人相信他们,尊重他们独特的个性。身为养育他们的父母,若没有给孩子足够的尊重、相信、善意,孩子便无法在这个瞬息万变的世界提炼出自己最好的潜能和独立性。
回到早餐店那件小事,那对美国父母就对孩子展示了TRICK教育法。父母首先给予小孩绝对的尊重,询问他想吃什么、相信孩子能做出独立的选择,然后配合孩子的意愿,给孩子释放绝对的善意,这就是TRICK原则啊。小吴三、四岁时难免调皮,在美国处罚幼童就是给孩子指定一个“自省角落”(naughty spot)。在没法用藤条的情况下,小吴调皮了就先郑重地告知她所犯的错、尊重她的感受、聆听和相信她的解释,并决定一个她也同意的处分方式(一般就是站立在“自省角落”数分钟)。处分完毕,再给孩子一个拥抱,释放善意,表示父母还是很在乎她。
有别于亚洲社会以上对下,甚至对孩子惯性地施加打压式的教育法,在美国的父母更愿意和孩子一起成长,在养育的孩子中学习树立较真实及人性化的角色,懂得陪伴的重要性。我相信这样的TRICK亲子关系,父母以身作则和孩子培养互相尊重、信任,彼此释放善意,一起协作走过人生的每个阶段,能让孩子最终长成独立的个体。我相信,这对孩子在人生路上的其他人际关系,尤其亲密关系上,也能奠下重要的基础。这些年,我都在提醒自己TRICK教育法,这虽然不是藤条,却出乎预料地让身为母亲的我,领悟了原来管教无需那么用力,但需要很多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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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游在外时,我是一个写作的人。
这像是暂时切断旧有的联系,换上一张短期Sim卡,我便有了流量无限的自由,在路上遇见的,也都是写作的朋友。交情多半止于初识的关系,我原以为他们半途消失之前,只需知道我在写作便好,写什么并不重要。
离开台北前一晚,九点多,我和欧利从大安捷运站出口循着谷歌导航,走向搜寻结果上的关东煮餐馆。女店员热情地引我们到吧台壁桌,我们把外套披在椅背上,并肩对膝而坐。
一室暖黄的小店坐满了夜食的人。我们在千禧年老歌中吃食、闲聊,随心哼唱的旧词也像软绵的高丽菜卷在口中层层淡淡地化开。
欧利下班后接着上日文课,吃得较多,而我习惯先将烫口的食物放凉,剩下什么吃什么。细嚼慢咽时,眼前附带餐牌QR的华语卡带盒一次次地吸引我,好希望能扫码点歌。
突然,欧利说他买了我的书。
“哪里买的?”我有些意外,并有感温馨的用餐氛围微微颤动了一下。
“博客来。”
“博客来没有我的书啦。”我得意地说穿。欧利立即搜寻书店,填资料,办会员,像是马上就要下单。眼见欧利一脸认真,我反应不来,也无法直说感谢。旅馆房间还有几本手记,但我从未想要给他。也许我应该假装博客来真的有我的书。
一本书完成了,却不想被读见,我不是不知道这有多矛盾。
出书这一年多,有时带书去书店,或与朋友面交,我总是欣然To签、祝福、递送,非常放心。偏偏面对越亲的人,我越是抗拒。我的书写大概就是我最不愿他们靠近的领地。他们的翻阅如同过界,意味着可能的不解、失措,甚至伤心。都让我极想逃跑。好在最亲的人只知道我写东西、我出书了,有时帮我收存剪报与寄件,不会细读,也不怎么过问。我们这样一起就好。
不确定这是书写自己的后患,还是根深的亲密恐惧,以至于有时我会假设,如果这是一本小说,或是诗集。随着安全社交距离缩短,写作的人写什么,无论是体裁或内容,都还是重要的。
欧利断断续续喝了半杯高球,语句开始飘忽,微醺的眼睛一直不自觉地瞇起,我越来越看不进去。
后来,我偷偷通过搜索栏找回小餐馆,并在底下读见好些负评:女店员态度差;怀旧中文歌曲突兀;没事想被骂可以啦;酒水不行;食物吃起来美味但强烈怀疑加过多味精,用餐隔天嘴巴还有灼伤感、严重水肿……
对于餐馆的印象,竟是经此而完整的。
请记得我比较开朗的样子
读过我的欧利,会不会就像我找见这些说法般,看到我更具象的糟乱、不堪、损毁?尽管大都已经与现在的我无关,我仍希望,哪天欧利看完了,不要告诉我。比起沉郁的书页,我更想欧利从这些天流连街巷的晚饭、一起健身的时段和散步的路径,记得我比较开朗明媚的样子。
忘了欧利有没有喝完他的高球,应该是没有的。我倒记得他搜索餐馆时不大参考星级和评论,而是随心前往。我喜欢欧利这样。决定踏足任何一个地方,无论如何都有失望的可能。要是透过评论推敲体验,依照我们趋吉避凶的习性,大概就不会推门而入,更不会知道出于我们都刚好喜欢周董早期的〈安静〉、〈退后〉、〈晴天〉,才会像认定那一首首旧歌一样记得这里。
我很庆幸我们先踏进去再说。
怀旧歌单遥遥无尽,每一首歌都像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我好想一直待下去。但欧利隔天还要上班,我得早起退房。我嘴上答谢他几天来的请客作伴,自行结了这顿饭。
今晚餐点还可以吗?
都很好吃,我很喜欢。以后会再来的。
离开餐馆,夜晚更深,空气更冷了,必须把外套穿回来。本应一路往大安站的方向走,但欧利想再散散步,我们便沿着路口处狭长的人行道,走到临近的和安公园。
四周寂静,小孩和宠物都回家了。斜坡平缓的洗石子溜滑梯旁,我们脚踩厚实的安全地垫,隔着各自的外套拥抱。那一刻我的身心突地松懈下来,不用顾虑自己是不是一个称职的写作的人,以及欧利会读懂多少、看到什么。我看见顽抗尽处的我,其实渴盼能够在字里行间,被这么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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