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即將落下。
那一個黃昏,光暈一圈一圈縈繞在窗欞邊,在光影中有浮浮沉沉的塵埃,似在時間的經緯線上流竄。那是和你告別的時光,一段定格在生命中的悲傷時光。那天你彌留,形容枯槁已無法說太多的言語,我們有好好的道別,但是,自你走後,生活的味道,已逐漸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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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撻
清晨的沙灘,成排的足印,乘坐著摩托環抱你胖胖的腰身,習習涼風從兩頰掠過,清晨的光映在粼粼海面,折射著耀眼的光。在每一次的晨運,你牽著我的手,我們把足跡留在了這一片海灘,這一片已因填海工程而湮沒的海灘。而後,我們就泡在那喧囂吵雜的茶樓,你徑自在和某某談天說地,我就晃著腳丫子,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一口一口啖著剛出爐,熱騰騰的蛋撻。滑嫩的餡料有些燙口,嘴饞的我小口小口邊呵著氣邊咬著,甜而不膩,那甜美的口感,似乎在味蕾上跳著華爾茲。
炸蝦球
宴會上總少不了這一道菜,這一道大家吃過都必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的你的拿手好菜。在哥哥婚宴前一晚的家中聚餐時,在我的生日宴,到迎來了家中的第一個男孫的彌月宴席,大家總會大口大口啖著這一顆一顆渾圓、外脆內軟的炸蝦球,鮮美的滋味在口腔中滯留,彌久猶存。當一大盤一大盤的炸蝦球都一掃而空時,你的眉眼間有藏不住的歡愉和驕傲,而抱著寶寶和我的合影,是至今仍貼在照相簿內,我不太敢去翻動的一幀珍貴留影。
當時咔嚓捕捉下了的,是曾經擁有的幸福時光,那時候以為你可以陪伴我到很久很久的未來,殊不知,原來幸福真就像手裡的沙,不知不覺從指縫間流失。那個膠片時代,用相機捕捉下的瞬間,是有溫度的生命時光;現在數碼時代,手機或許儲存了上千張抓拍、自拍、合照等,或都是一筆蒼白清淺的留痕。
小月餅
八月十五是團圓的日子,而小時候盼著的中秋,卻是你自航船回來後,帶著我去買的一盒盒冰皮月餅。小巧玲瓏的小月餅,翠綠色的外皮,一口一口啖著,白豆沙餡的甜甜鹹鹹滋味,總讓人停不下來,在每個午後,愜意的邊吃著,邊就倚在你的身旁,瞅著你和朋友們搓搓麻將;有時則是在買了月餅後,吵著你帶我去逛書局。心滿意足的買了書,回到家急衝衝地就是一手翻著書,一口咬著月餅。因為這個佳節的美好味覺記憶太多太多了,午夜夢迴時仍不時會映現。中秋常在,明月依舊,惟獨少了你。
人長大了,經過歲月的細磨洗練,無關緊要的生活瑣屑自會消散,珍貴的記憶反倒彌久而愈明。而味覺和記憶是孿生兒,我們的生命中,有些記憶太美好,在那一段記憶中品嚐過的滋味,在人事已非時,就走了味了。所以,就把那一份記憶貯藏在心中,也把其中的味覺封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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