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時上學,走過斜坡到路口,樹蔭下就有一個簡陋的搭棚,一對馬來夫婦在賣椰漿飯,一大鍋煮好了,那飯香已經盪開在清早的空氣。我那有限的零用錢,一星期三五次吃這早餐永不膩。
少時至今,我不是那種吃貨,只是在想著物資匱乏的年代,人類總會發明某些膳食,又經濟又吃了還想下回再吃。買魚買肉太貴了,買一大束菜還要油來炒。所以椰漿飯只要有黃瓜、半顆蛋,還有參巴,就可以開胃吃了。又想著蕉葉包飯的由來,或許那年代連家裡多個碗碟也沒有,用蕉葉盛飯,或者包裹起來待會兒吃,這包起來的三角形,飯涼了還多了蕉葉香。屋裡缺了碗碟,若再缺匙叉,就用手抓飯;缺桌缺椅,就地而坐而吃,完全馬來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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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周遭住的大多是福建人潮州人廣東人。出來工作時,有一天,食堂的婆娘們興起,她們正忙著烹煮許多菜餚,邀請大家一起吃。
食堂的長桌長椅,我們排排坐,我心想應該很好吃的啊。突然端來一碗湯——我的天,我覺得好像進入某個土人部落,那是一碗青綠色的湯。這是湯嗎?平時媽媽煮湯都是燙滾滾,很清晰的看到湯裡什麼瓜什麼菜什麼肉,而這湯啊,青綠一碗,怎麼喝?
後來才知,這湯也沒煮。用了一個大陶盆,再用一根棍,把盆裡的料擂得稀爛,煮開的水倒下去,這就成湯。
想法子活得開心
這道菜餚……我是首次用客家擂茶。真的吃不慣,那些各種各樣的蔬菜,怎麼不加點肉來炒,不加點蝦米江魚仔來炒,切得細細碎碎,感覺是小朋友搬出迷你廚房玩具,把所有菜蔬切得細小,咱們來玩家家酒。
我吃得失望極了。
後來我的客家同事朋友增多了,吃了兩三回後,竟然也喜歡,而且最喜歡的竟然是我之前說的土人湯。其實那是茶不是湯,我的觀念裡吃飯配的是湯。
擂茶的由來也不知是不是早年貧困,前院後院種的都是菜,想著有哪一道菜餚可以時時煮來吃都很開胃。擂茶上面的幾粒花生米,像是小小的零食,混在飯菜裡,撫慰了那饞嘴的牙與舌。
我又想著魚頭的烹調是怎麼開始的。是不是初期的巴剎裡,這些大魚大肉都是大富人家吃的,魚販幫忙去鱗去內臟後,並砍下那沒什麼肉的魚頭丟一邊,或許是窮苦人家也想吃些腥的,便宜的買了去,或煮咖哩或煮酸辣,好給家人在餐桌上一道意外的驚喜。我是想多了,總是想著貧困的人也會想法子活得開心——窮開心,然後一個點子又一個點子就這樣發明了出來。
那上了殿堂的盆菜又是怎麼一回事?是不是一些收入有限的洗碗碟的婦人們,每當酒樓辦宴席時,每桌都剩有大魚大蝦大肉,那些婦人們做完工後,每人都分有一大包剩餘,無論蒸的炒的炸的燜的都混合一起。婦人們第二日一大鍋弄熱全家享用,這味道混雜得挺好。婦人們每逢遇有宴席開工時甚是開心。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沒有賺大錢的能力,老想著人人可以在屬於自己小小的金錢上與能力上,也有“哇”的歡呼聲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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