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蘭丹老一輩土生華人的命運變遷史裡,展現了隨地應變的韌性與糅合。他們原生的閩南方言產生變異,融入了丹州馬來方言、泰語詞彙,語法結構亦受到這兩種語言的影響。漸漸地,在丹州形成獨有的“福建方言語系”。
然而,丹州福建方言與各籍貫方言面臨同樣的情境,因方言會話環境萎縮、教育程度普及,以及強勢方言的影響,丹州華裔年輕人不太用福建方言交談,反而以丹州馬來方言、華語為主。那麼要如何讓這套特殊的語系傳承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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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蘭丹土生華人文物館的展板上有一段話:“由於不會說當地的甘榜福建方言,祖父母很難與孫子孫女溝通。語言障礙與差距造成老一輩難將家庭價值觀、道德教義,以及當地人的智慧和知識傳遞給年輕一代。”
我可以隱約感覺到丹州先輩的顧慮及擔憂,這是時代所帶來的進步與變化。一種語言的存亡和使用頻率有關,想讓新生代或Z世代親近方言,那得營造方言語境,鼓勵大家使用方言交談。
該文物館位於丹那美拉市區的旺阿末路,平日或週末需預約才有人前來開門導覽。抵達時,導覽員葉興再已在文物館前廊等候。有趣的是,他有兩個身分,一、他是前館長;二、他是文物館捐館人葉文央的孩子。換言之,眼前這間文物館是他兒時的祖屋,充滿各種回憶與兒時往事。
丹州人才懂的“rojak”方言
為了向遊客或參觀者展示如何說丹州福建方言(下文簡稱丹州方言),他們在文物館一隅特別開闢互動區域,介紹這套特殊的語言。
一般上,我知道的福建話語法,“紅色汽車”唸作“紅車”(Ang Chia);丹州方言會出現倒裝句,而非我們熟悉的主謂賓結構。因此,丹州方言會念成“車紅”(Chia Ang)。“肚痛”是“Pat To Tiak”,而丹州方言是“Tiak Pat To ”。我本身是福建人,看到炒飯念成“Pui Cha”,一時間也適應不過來。
接下來是“地獄級”考題,考考大家,請用幾分鐘來拆解這句話——“I ca hen wa be nen phang ki doh”。猜到了嗎?答案是“我買的木椅不見了。”這個句子包含了福建方言、馬來方言和泰語3種詞彙。“I ca”是“木椅”,“hen”和“doh”是丹州馬來方言,“nen”是泰語,其餘則是福建方言。
稍提一下,丹州的馬來方言亦是很特別的語言,比如“pun”會念成“pung”、“guna”變“guno”、“daripada”變“dayipado”。是不是覺得很有趣?
為什麼無法普及?
語言運用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行為,葉興再使用這些方言時,並不知道哪些是泰語或馬來方言,因為與生俱來早已融入了糅合式的交談模式。“可是,不一定每一次都會有3種語言摻雜一起,有時只有兩種。”
“太自然了,我沒有理會哪個是暹羅話和馬來話。你看‘batu’,這個馬來話,但我們(藉詞)已經用在日常會話。其實,沒有分得那麼仔細,我們通常想到什麼就講什麼。”他笑著說。
可是,這套語言走出丹州後,就變得無用武之地。若你在外州遇到丹州子民,那口說丹州方言就會見面三分親。葉興再一直不斷思考,在傳承吉蘭丹福建方言時,究竟是為了要延續這個特殊文化,還是要在日常生活裡應用?
“我們把這套文化傳承下去,能夠維持多久?如果讓它消失,我又覺得很可惜;不想讓它消失,這套語言又沒有實用(即使用人數規模不多),除非你是在我們的群體裡。”他直言,這或許是大家需要斟酌和思考的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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