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賽的背後01｜在馬來西亞，當職業球員有“錢”景嗎？

“是因為當時朋友看了球賽後都去踢球，所以我跟著去踢咯。我的哥哥、堂哥都是踢球的。”

喏，原因就是如此簡單，不含任何驚天動地、催人淚下的戲劇元素。很多時候人生轉折的那一剎那，不一定是轟隆一聲巨響，而可能是輕輕一聲“咔嚓”，軌道便已經悄悄出現分岔。

在沉浸世界盃旋風裡的朋友以及曾是馬華杯森美蘭隊代表的哥哥們影響之下，他15歲開始接觸足球。

許是天賦異秉和拼搏努力，儘管起步晚，可是在短短2年後，他很快便成為當地一支球隊的代表，參加2004年波德申華人聯賽助球隊奪冠，還榮獲賽會最佳球員。

2009年成為吉隆坡一線隊球員，2010年邁入國家隊門檻，首次獲得國家隊徵召，在主場對陣也門的友誼賽替補上場。

他笑說，進入國家隊讓他學會了“自律”。

“因為在我國體育界，學生的紀律不好。我進了國家隊才學會自律，雖然國家隊並沒有強制規定，但我自己個人體會到休息不好會影響狀態，所以我會自行尋找調整的方式。”

原來，“成績”是他自律的推動力。

“剛進國家隊時，有些不適應，因為速度比較快、技術比較好，要的東西也不一樣。我們是去跟別的國家隊比賽，對手也是該國最好的球員。”

可當詢及是否懷念這段日子時，他沉默思考良久，方說：“一半一半咯。”表情略有些勉為其難。

職業足球員有“錢”途嗎？

身為大馬少數在頂級聯賽踢球的華人足球員，談及本地華裔足球員極為稀少的現象，他說人們並非對足球毫無興趣，平日他們亦呼朋喚友在球場上奔馳，只是鮮有以此為職業的想法。

“有的球員真的很好，但是作為職業的話，心理素質不夠好。比如你站在賽場上，要面對很多觀眾，還有來自家庭的壓力，因為華人家長更重視教育學歷。”

“中文媒體報道也有問題，”矛頭瞬間轉向我笑道，“你們也不怎麼報道大馬足球，要不就是小小篇幅。”

快速在腦海裡篩檢過去的體育報道，也不得不坦承，相比起其他球類或運動項目，中文媒體關於大馬足球的報道篇幅確實不算多。

“大眾不知道成為職業足球員可以帶來怎樣的生活？李宗偉是一個職業羽球員很好的例子，大家可以看到他的收入水平，得獎了可以得到多少獎勵。”

2006年，當他加入吉隆坡19歲以下隊，因收入不穩定，令一向支持他的母親心生憂慮和質疑，希望他繼續深造。

“當時青訓時期，只是一個月給600令吉，比賽到7月就結束了。8月至12月，我們是無事可做的，也沒有收入。”

“這是大馬足總（FAM）體制的問題，一名球員5個月無所事事，沒有薪水收入。”

眼見孩子賦閒在家數個月，他母親的擔憂彷彿不難理解。

於是他前往新加坡工作3個月，直到新賽季開始，他升上吉隆坡21歲以下隊，工資上漲之餘，還找了份兼職補貼，母親方放下心頭大石。

一線隊球員能掙多少？

故事來到這裡，好像在印證著大部分家長對於在大馬踢足球沒“錢”途的刻板印象。接著，他笑了笑，問：“你猜一線隊球員的每個月工資是多少？”

我保守地豎起4個指頭，比了一個“4”，他道：“這其實是現在21歲隊升入一線隊的入門工資，或者可能更高。”

2009年升上吉隆坡一線隊球員，加上“國家隊”的光環讓他身價暴漲，收入水漲船高，每個月收入達5位數以上。

“據我所知，我國最頂級的球員每月收入最多可達到10萬令吉以上。”

當職業球員的薪資如此豐厚，以至於在30歲那年考慮是否退役時，令他感到頗為糾結猶豫。

然而，最終他為了用更多時間陪伴患有自閉症的兒子，即使面臨諸多球會的橄欖枝，依然選擇退役。

“當時是有些不捨，過了一段時間就放下了。”

資源不到位，如何培養未來球員？

現年34歲的他，退役後任檳城中華體育會球員兼教練，坦言正在積極上網課進修，學習如何成為合格足球教練，希望能通過科學方法，大幅度提升球員的水平。

“（學習後）發現我國在教育、科技等方面和其他國家有很大的差別，比如GPS系統；有助於增強球員表現的運動科學等等。”

“國家隊才有這些福利，外國球會都具備，但我們一般的球會並沒有。”

且勿論心理諮詢師等軟件團隊，即便是最基本的足球場，在國內亦是稀缺資源。

“合格球場的草坪，表面非常平，你躺下都不覺得骯髒，雨天踢球白衣依舊潔白無瑕的，我們這裡的話，白衣直接變黑衣。”

“國外的球場最起碼要耗資300萬。歐洲的草場即便不是賽場，也足夠好了，因為他們維護照顧得很好。”

這種種巨大的落差，讓他每每從海外回國後，再看著眼前的條件，不免心生嘆息。

“這裡不是沒有照顧，而是他們覺得不需要。”

他感嘆，這些本是基本設施和配備，目前國內僅有四至五個球會開始著手準備，其中只有柔佛達魯達格敬俱樂部（Johor Darul Ta’zim F.C.，簡稱JDT）配備最完善，甚至可與國外頂級球會媲美。

到底“頂級球會”的配備，真正符合規格的足球場是什麼樣子的呢？

除了在足球上奔馳的絕對主角，在這一場場足球賽背後，有多少站在燈暗處的“英雄”為主角出謀劃策，盡心費力，以確保他們無後顧之憂？

為了保證一場足球賽順利完成，需要多少人的配合和汗水呢？一個具備國際水平的場館又該是什麼模樣呢？

於是，儘管我們無法遠赴歐洲，但我們也許能在柔佛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