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日与夜》专栏开始至今,已有两三年,这些年来除了分享我的个人患病历程,也收到许多读者的慰问。感谢大家。然而,在这个专栏书写的目的,主要是让大家知道,患病可以是一个人的事,也可以是大家的事。一个人或许会被大石压得无法动弹,但两个人甚至更多人在一起对抗,大石就不再那么重了。
虽然病情稳定,但我仍免不了吃错东西、晒了太阳,导致身体不适,始终休息个几天,又恢复过来。自己要记得怎样解决那些不断重复的老毛病,尤其是对所有征兆保持高度警戒,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小洞容易补,扩大后就不只是洞了,可能是沟,也可能是黑不见底的深渊了。
从外表看来,我大致已和平常人无异。若不仔细和常人对照,就不会发现我的皮肤是灰色的,眼珠有点突出。有些感觉只有我自己知道,例如说太久的话,脸部肌肉会疼痛。注视太久,眼珠也会疼痛。听力比一般人弱,总要把手放在耳边,要求对方重复,努力听几次才听清楚。温度太冷,就会血液不循环,脸色苍白,容易昏睡。总是不能维持一个坐姿或站姿,常摩擦手掌、腿部,摆动身体,其实不是我不安分,而是我的肌肉和关节容易僵硬,必须时时活动,避免因为僵化而行动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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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末得了冠病后,出现脑雾(Brain Fog)的症状。专注力、理解力和思考力下降,整个人维持呆滞状态休养,也没法使用社交媒体和别人沟通。一行太长的句子,看了一遍看不懂,再看就头疼,更说不上要回复对方什么。有时候收到长篇大论的留言,我忍不住会心情暴躁。或许现在还有一点残留的脑雾痕迹,但不至于像病发时那么严重。
其实自患上红斑狼疮后,我就已有脑雾的症状。
刚出院后,手指关节无力,握不起一支笔,连字也想不起怎么写。渐渐的,很多事情就一点一滴像沙子一样,从我的脑里慢慢倾泻。我开始忘记一些人的名字,甚至他们的存在;某些人事物的发生,我也记得颠倒错乱。听不懂别人说的话,是常发生的事,所以我很抗拒接听电话,尤其是公事。用很长的时间看完一本书,是常有的事。精神不好的时候,看不了几页,发现文字是文字,但没有任何意思传递到脑里,仿佛那只是符号。
我偶尔会忽然想起一些很久很久不见,或者失去联系的朋友。有时候,诡异的是在我询问了身边的人后,没有人认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怀疑自己是否去过什么地方,认识什么人,到底真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朋友觉得我很奇怪,不理解我忽然兴起追问的原因,那都是我想要验证记忆的问题。
希望所有在疾病面前的人站起来
也或许,我很少和人接触,反应变慢在所难免,但我也思考过,万一有一天,我像有了裂缝的瓶子,而记忆像瓶里的水不经意地流干了呢?然而若要发生,我想一切都会有最好的安排。很多事没得选择怕不怕,反正风迎面吹来,逆着走过去,终究也能走过去。
如今,我身边最紧密训练我的脑力的便是我儿子,他叫小e。自他两三岁开始,他就天天问我各种“什么”、“为什么”。虽然很多时候是一种精神轰炸,但因为他的滔滔不绝,让我说话的语速进步不少,不像从前那么迟缓。
明年,小e就5岁了,我想写一写他,写他带给我的喜怒哀乐,也写他有时候语出惊人,让我陷入深深的思考。
“妈妈,如果你去了天堂,你会不会想我?”
“妈妈,如果我去了天堂,我会不会到和你一样在的天堂?”
“妈妈,你想不想见到我老的样子?”
“妈妈,你知道我很爱你吗?”
《狼的日与夜》在此就要画上一个句点,感谢所有曾经关心我的读者,也感谢我的病友无私地分享他们的经验和心得,我们都希望可以帮助所有在疾病面前的人站起来。其实,过去两年的专栏稿子已经整理完毕,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结集迟迟未能出版。希望这个“东风”能尽早吹来,让《狼的日与夜》结集及早出版,让更多朋友可以在生命的岔口上,和我的文字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