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剛出頭,黃子達已站在吉他手夢寐以求的舞臺上,成為Beyond馬來西亞演唱會的特別嘉賓;幾年之後,中國第一支重金屬風格搖滾樂隊“唐朝”來馬,以及崔健中國搖滾之夜,他再次以特別嘉賓的身分站在臺上。
那都是90年代的事了。那些年他在舞臺上嶄露光芒,是大馬第一支中文搖滾樂團“異種”的電吉他手。在1994年Guinness Canto Rock搖滾樂隊比賽中奪冠後,與當年的寶麗金,如今的香港環球唱片簽約,開始做樂隊專輯的歷程。
ADVERTISEMENT
報道:本刊 梁馨元
攝影:本報 蔡偉傳、受訪者提供
在西方搖滾樂風行的年代,毒品與酒精似乎成了搖滾樂的標配,然而樂隊之所以取名為“異種”Alienoid,正是想把自己與這些元素區隔開來——不放浪形骸,不縱容,儼然異類。
早在十二三歲開始,黃子達便在父親的渲染下開始玩吉他。父親也時常抓著他們兄弟倆在桌子打出節拍,音樂就在生活當中。父親帶著他、弟弟與表弟組了一個家庭樂隊,每週六在家裡辦兩小時的彈唱會,愛唱歌的親戚朋友每人付5令吉入場。他形容:“那時家裡有一套鼓,爸爸是樂團裡的吉他手,我玩Bass,就連音箱也是他自己動手做的。”那時,喜歡DIY的父親買了一個很大的箱子,用Hi-Fi的擴音器改裝成音箱,一個樂隊就這樣組成。
中學畢業後,他進入了馬來西亞藝術學院就讀音樂系。想來音樂系都是念古典樂居多,當年也確實如此。古典音樂出身的他,第一學期拿的是古典吉他,第二學期則主動向校方要求主修電吉他,算是開了先例。
他把在音樂學院學到的樂理知識運用在樂團裡,也就是後來的“異種”樂隊。在音樂創作中,起初他對搖滾一概不知——“我聽的是黃舒駿,也是寫情歌開始,是後來認識了異種主唱司徒志輝才被他帶壞,”他玩笑著說。1992年樂隊成立,兩年後參加搖滾大賽一舉成名,那時的他還是個大學生。
搖滾初心——香港樂團Beyond
大概在黃子達17歲的時候,香港樂團Beyond風靡一時,他人生中最尊重的人便是黃家駒,也深受其人生價值觀所影響。
Beyond是他搖滾的初心,後來接觸到西方六七十年代的搖滾如Deep Purple才知其精博,Beatles對他來說已是蠻後期了。“可能我從學院出身,所以想把古典樂學到的樂理細節與技術融入重金屬,增加這些元素。”
馬來西亞搖滾更早為人熟知的是馬來那一掛,從80到兩千年代已是巔峰時期,發展得蓬勃與全面。其中較為經典的是傳奇馬來搖滾樂隊Search,樂隊吉他手便是異種專輯的製作人Hillary Ang。他說:“我們就叫他師父,到現在還會聯絡。”
玩樂隊最重要的就是一份初心。那些少年時光裡,他很常與隊友一起關在房間創作歌曲,下午睡覺,用一整個晚上玩音樂。他似乎沒有任何標新立異的念頭,“開心是因為沒有任何企圖心”。然而後來做專輯便不再是幾個朋友聚在一起,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的事情,他彷彿很難再找回那樣的初心——單純且不具商業考量。
雖心之所向,但沒有交流的音樂是寂寞的
但有多少人可以幸運的,一輩子只做自己喜愛,而不需考量其他的事情?
黃子達當年便是為了餬口,曾離開他心之所向的音樂事業11年。
低潮時期,他曾做過老虎機的配樂,也上過郵輪做很長時間的樂隊表演。1997年金融風暴,寶麗金公司被環球收購,異種正式解約。儘管後來陸續有投資者做了一張專輯,但他說:“蠻寂寞的,沒有像以前的初心,倒多了一些企圖心。那時剩下3個人,吉他手、貝斯兼主唱以及鼓手,大家就分開完成自己的部分,再整合在一起,音樂上的交流不見了。”
他重複提了幾次“心理建設”,1998年異種做了專輯解散,他似乎陷入一直享受不到音樂帶來快樂的狀態之中,於是開始跟父親做生意,脫離了音樂圈。
說是脫離,但骨子裡都是音樂的人,怎能輕易離開?那時他還有在兩千年代流行的Wow Wow搖滾餐廳演出過一段日子,就在如今的鬼仔巷,曾由音樂人阿牛和張盛德經營。他下午做生意晚上演出,那裡的環境容許比較自我、有特色的樂隊展現風格,是自由度頗高的演出,也收穫了一批固定的觀眾。
“我們玩很多Deep Purple、Dream Theatre的歌,餐廳負責人給我們自由,就算流行曲也會照自己的方式,叛逆搖滾地有點亂玩,”他笑說。
心跳要跟著音樂的節奏
2012年異種樂隊重組做了一張專輯《抗》,機緣巧合下他也與本地歌手Bell宇田合作製作專輯。那時他接到一個電影《紙月亮》的配樂工作,就在此時決定迴歸音樂。
音樂路上有人一去不回,黃子達則不管幾番離開,最終還是回返這一條軌道。在吉他手、編曲人、電影配樂人等多重身分中,他說最享受的時刻一定是表演。他一直強調音樂中要有自己,不只是模仿,而要有自己的想法,也只有在自己的作品才能做到。
而他真正玩得最盡興的演出,是1995年當Beyond演唱會的開場嘉賓,他第一次感受到體育場表演的震撼。這麼一小把吉他,只是稍微撥動弦,整個體育場都能聽到聲音。他這樣形容:“觀眾只是空口喊,可是你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震波像強烈的海浪一樣。”
想起搖滾表演,幾乎就能想到樂手在臺上做誇張的動作,跪著甚至躺下,但他說內心要有一定的穩定度才能將樂器彈好,若讓自己的演奏跟著情緒上升,很容易過度演繹。“演奏時心跳不能加快,心跳一快就會出錯。心跳要跟著音樂的節奏。”
好的吉他手,不能甘於伴奏
吉他手往往為歌手“伴”奏,這樣的位置黃子達又怎麼看?樂隊強調每一個崗位的突出,他說:“相較一般流行樂比分不一樣,主唱的混音都不會太大,吉他反而超大聲。”在樂隊裡,吉他是主角,但後來他第一次幫人伴奏與編曲,心態不是那麼容易拿捏好,他說:“那時就像不是去伴奏,而是去展現。”
那是關於收放的問題,而要如何拿捏好?以前他會和歌手爭執一個吉他的小細節,要使用木吉他還是電吉他,極力想要表現細節和特色,但在表現特色的當兒,就會干擾到平衡。
然而漸漸地,現在來到一個需要表現風格的年代——伴奏方式已不一樣,鼓點也更有特色,就像韓國K-pop現場打的鼓和專輯也不一樣,樂手都能發揮自我。西方一向來比較重視伴奏樂隊,東方則是從K-pop逐漸影響到港臺。“吉他手是需要展現的,馬來西亞頂尖的樂手之所以頂尖,因為不只甘於伴奏,而是在該突圍的時候展現個人魅力。”
教育並非複製自己
就在今年要結束之前,黃子達在音樂教育上又來到一個新路口,以院長的身分帶領Stage Music音樂學院,提供學生音樂養分和內在力量。“決定成為院長,是因為我看回之前很多學生,好像有看到他們音樂與心理、生活上的轉變。希望學生除了在音樂上需要我,我還能給他其他的東西。”
Stage Music提供各類音樂課程,包括電吉他、木吉他、鋼琴、架子鼓以及華樂等,未來也將開辦明星導師課,如公認的亞洲頂尖馬來西亞籍鼓手John Ashley Thomas也是導師之一,他曾是羅大佑與安溥等著名歌手的鼓手。
在這裡,學生可選擇傳統考級系統的古典樂,也可以參與適合自己的課程,他們選擇導師不只注重教學質量,更關注老師是否能陪伴學生一同成長。
黃子達作為一名吉他手,年輕時意氣風發,1997年第一次在本地著名的吉他行Bentley授課,那時發了專輯稍有名氣,都是慕名而來的學生。因為慕名,幾乎對他唯命是從。“那時我對教育,就是很單純把我懂的東西完全教出去,像是復刻另一個自己。偶爾聽一個學生彈吉他,會有是自己在彈的錯覺。”
打破原理才能練就獨特
後來在近幾年的教學中他發現學生有很多種風格,有些甚至能表現出自己也不會的特色,其中一個細節就是拿彈片的方法。他表示自己以前不能接受學生手指的位置不對,一定要他改,比較執著於練習方法的對錯。
然而來到現在,社交媒體上五花八門的音色,早已沒有一個“標準”,儘管所有的好壞,首先要建立在基礎之上——“你懂了和絃的原理,要把它打破,就是另一個境界了。”
要懂得,才能打破,淬鍊出來的風格才可靠。
更多文章: 少年足球踢向世界 桌遊01/原來勤有功,戲亦有益…… 桌遊02/玩一玩加深認識如身歷其境,紙上暢遊加影 KongsiKL拉近人與河流聯繫,約見巴生河
ADVERTISEMENT
热门新闻
百格视频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