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熱愛美食的人,被病痛奪走舌頭,但拿不走對烹飪的熱忱;一個熱愛唱歌的人,被癌魔取走聲帶,但帶不走對生命的憧憬。
“我最喜歡的東西,就是唱和吃”,譚嘉強(56歲)在寫字板上,用無聲的方式說道。自9年前被證實患上皮膚癌,失去舌頭和聲帶後,無論是吃還是唱,甚至是說話都已成奢求。
或許他曾經無法理解,喜歡運動和沒什麼不良嗜好的自己,為何會給病魔找上,讓原本平靜的生活被徹底顛覆。不過,經過多次治療和手術,數度在鬼門關前徘徊後,如今他只想著要用餘下倖存的每一天,回報親友和回饋社會。
依舊愛烹飪負責家人三餐
儘管沒有味覺和嗅覺,他依舊熱愛烹飪,負責家人的一日三餐,還會定時煮菜送去孤兒院;儘管沒有聲帶和聲音,他仍然熱愛生活,偶爾翻出音頻回味亦不會黯然,反而感恩大病大痛後,還能好好活著。
“其實中癌並不可怕的,可怕的是,我們不敢去面對。”
嘴下黑痣癌變 不以為意
譚嘉強的嘴巴下方一直有顆黑痣,在2013年癌變前,他一直不以為意。
直至一天他刷牙時,發現發現有泡沫從洞口流出來,看醫生才知道那是癌瘤,頓感晴天霹靂。
“醫生診斷我患上皮膚癌,因曾到中央醫院捐血55次,捐血小板18次,醫院免費給予治療,當時做手術後病情已受到控制,不料2016年復發,因經濟問題沒有積極治療。
“2017年,臉部靠近頸部的位置又出現一個大洞,必須再動手術,但因為要工作還是放棄電療;2018年我的臉上又出現一個洞,這次做了手術後住院一個月。”
由於呼吸道被嚴重壓迫,醫生在譚嘉強的喉部安置氣切管,造成說話困難,而且無法再進食,只能依靠胃造口吸收奶粉。原本他患病後,從維修技工轉做電召車司機,尚能賺取生活費,隨著這次病情惡化,他失去工作能力。
然而病魔並未就此放過他,2019年他的右頸再次出現一個洞口,為獲得更妥善的照顧,晨光愛心隊隊長李傑文幫他轉介到寶康私人醫院。
由於他的癌症已進入第四期晚期,整個療程保守估計需要15萬令吉,加上藥物費用,讓他不堪負荷,遂透過3家報館進行籌款,獲得廣大愛心人士幫忙,暫時渡過難關。
割除舌頭聲帶 崩潰啞哭半句鍾
後來,譚嘉強到馬大專科醫院做手術,醫生割了他的舌頭和聲帶,從那以後,他的鼻子和嘴巴不能呼吸,無法進食,只能依靠喉嚨,連說話的功能都被剝奪了。
譚嘉強用寫字的方式,接受《星洲日報》專訪時一字一句地憶述,在醒來的一刻,他覺得自己“完了”,啞聲哭了30分鐘。
“當醫生跟我說,從此再也無法講話、無法吃東西的時候,我哭了30多分鐘,妹妹和妹夫在旁陪伴和安慰。
“做手術後面容有所改變,有時在外頭難免會遇到異樣眼光,剛開始我會躲到房間後偷偷地哭,但也是一陣子的事情,哭過後我就釋懷了,因為我知道,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錄製唱《童年》 用手機回憶
這次病痛亦奪去譚嘉強唱歌的樂趣。
“以前我的電腦還有卡拉OK,不能唱歌后就沒用了。”
譚嘉強打開手機的音頻文件,悠揚的歌聲傳來,那是他患病前親口演唱的《童年》,這也是他最愛的歌曲。
“還好我有錄製下來,存放在手機,留下一些回憶。”
往事已成追憶,他不會任由自己沉浸在無法開口唱歌的悲傷中,反而積極克服自身的病痛。從不能走路到不需再用柺杖走路,現在還能下廚煮食,有機會回饋社會,就已經是最大的福報。
“我一直在努力克服自己的病痛,積極做復建。由於醫生割了我的小腿肉和腿骨補臉,一開始我要用柺杖走路,現在我可以騎腳車、打羽球了。”
貴人長期贊助貴藥物 修復傷口
整個治療和復原過程中,譚嘉強沒有覺得太辛苦,因為期間有個貴人長期贊助箭豬棗粉,讓他能夠緩解傷口疼痛和修復傷口。
“這是相當昂貴的藥物,一瓶需要8000令吉。感謝康寶林箭豬棗老闆和老闆娘長期供應,讓我傷口很快復原,也一直保持很健康的狀態。”
譚嘉強也感謝李傑文的幫忙,當初是對方把自己從死門關帶回來,為其奔波籌錢治病。
“另外一半老同學長期供應我奶粉,還有一班好朋友給我金錢上的援助,這些好人我永遠都會記得,希望他們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患癌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敢面對”
深感無以回報的譚嘉強,出動了他20年前練就的廚藝,以綿薄之力回饋社會。
“20年前結婚後,我就愛上烹飪。雖然現在沒有味覺和嗅覺,但我依然可以憑著感覺煮,平時都是為家人、朋友和孤兒院的孩子下廚。
“現在我每天會為妻子和兩個孩子準備三餐,每週二和週日我也會給孤兒院送去菜餚、麵包、蛋糕或餅乾。”
他希望通過本次訪問,給那些輕易放棄生命一些借鑑,同時告訴其他癌患,其實患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不敢去面對。
“我希望大家勇敢面對,堅強一點,明天一定會更好。”
為孤兒院準備食物辦聖誕派對
配合聖誕節的來臨,譚嘉強與一班友人12月17日到蕉賴彩虹之家孤兒院,為孩子舉行一場簡單又溫馨的聖誕節派對。
抵達孤兒院這天,只見譚嘉強熟練地把食物放下,在院長的安排下為孩子們分配食物。間中孩子主動上前與他交流,他會耐心地暫停手上的工作,先接收孩子們的隻字片語或是偶爾的撒嬌,偶爾以眼神回應、偶爾是眼神配上點頭,或是拿出隨身攜帶的兒童遊戲畫板,寫出他想表達的內容予身邊的孩子們。
他在經歷了人生鉅變後,依然還有愛人和付出的能力。不能吃,那就繼續專研廚藝;不能再捐血救人,那把愛放在有需要的孩子上,他更告訴記者,自己已成為器官捐贈的自願者。
籲多關心孤苦無依孩子
譚嘉強說,看到孩子們高興,自己也會覺得很開心,為孤兒院做些事情,是他回報社會的其中一種方式,同時呼籲社會多關心這班孤苦無依的孩子。
“我希望那些考慮要離婚的父母,你們真的要想想,孩子們是無辜的,這些孤兒都是父母離婚丟下的孩子。”
他也指出,孤兒院房間環境不佳,燈光昏暗,為此呼籲廣大民眾能夠給予孤兒院一點幫助,讓孩子有更舒適的地方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