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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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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发布: 7:00pm 30/12/2022

童年

蔡兴隆

家人

居銮

雨季

中年

小笼包

雨水两万吨/蔡兴隆(居銮)

作者:蔡兴隆(居銮)

在台北念大学的90年代,初次在山顶男生宿舍窗口远望山脚的篮球场,被强台风带来的惊人雨量淹过,只露出篮板的上端以供辨识,惊人的雨,那是1996年的贺伯强度台风,造成300亿台币的损失,那随着台风带来的无止境的雨,下在我20岁的心底。

那时候王家卫的《春光乍泄》在隔年上映,记忆中南美洲伊瓜苏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水柱,蒸发出方圆数十里水汽,恍如雨丝遍布空气中,梁朝伟穿着雨衣静静被淋湿,脸色好哀伤,脑海中是不是在重复那句经典台词:“不如,我们从头来过(用广东话再念一遍看看)。”张国荣俊美绝色的脸孔带着坏坏的笑容,在街角暧昧的借个火,把手自然搭在梁朝伟的手背上,勾引了整个灵魂。再灿烂的灯火在他面前都只能当成陪衬品,一个漂亮的时代正准备悄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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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更早在时期见识过的雨,也有让人印象深刻的,虽然和台风等级的暴雨相比有点小巫见大巫,但在那个青山绿意饱满的小镇山上,雨丝下是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假期风景。大约40年前吧,我外婆还住在柔佛州新港小镇,附近较大的城镇是永平,再南一点才到达黑水镇和,当时还是年轻妈妈的我母亲,喜欢在假期时带上我和我姐搭了巴士摇摇晃晃到永平,之后再转搭一程车到迷你华人新村新港,转车时间通常都耗时费神,年轻的我母亲会牵着两小儿到对面马路亚答屋下云吞面档吃一顿,那面条弹口啊云吞鲜甜啊,亚答屋下的风把我们母子三人吹得舒爽舒爽啊,才吃饱就和姐姐在座位旁观看成列的黑蚂蚁搬着食物前进洞穴,那个年纪和姐姐特别亲近,蚂蚁群的行进速度,就像时钟上的分针与秒针,一圈又一圈转出人生的大圈圈。

后来的后来我带着年轻的女朋友途经永平又特意转去吃了一回,回忆的滋味改变了,这应该就是很多人说的,回不去的滋味,年轻店家可能承接了老店东的衣钵真功夫,但二三十年后,我自己的味蕾经过那么多个城镇林林总总美食的洗礼,早就变刁变得迂回,多少甜酸苦辣在唇齿和岁月中累积厚度与风味,再回到故地,再吃回童年时的美食,已经无法像当初一般整个口腔喷发如同甘霖骤降身心获得满满的饱足。

我又想起《饮食男女》开场不久老演员郎雄在家宅中烹烹煮煮,但潇洒恣意穿梭的画面,手里拿的是锅铲,指掌间捏的是,转圜的空间就是汇聚一的暖心之地,那几幕戏真是百看不厌。

千禧年后有那么一次,突然起了劲,载着母亲回去她童年时生长的小村镇逛逛,从亚依淡黑水镇吃了著名的东泉大肉包当早餐就一路往北,经过永平路边云吞面摊口时母亲用格外想念的语气说,那时候你和姐姐一人可以吃两盘云吞面,所以我们3人每次都吃5盘云吞面。真的?假的?我心里面早就没有这段记忆了,但母亲说得信誓旦旦,就不便驳斥她了,这也算是孝顺的一种吧,有吗?

之后直往新港,大路口旁的橡胶厂已经不是当初红色铁皮屋顶了,早就变成气派的大型工厂驻守在路旁,从厂内飘出的橡胶味道,唤醒了许多童年滋味。之后九弯十八拐的路途,两侧橡胶林密布,母亲60年前也和姐妹们在这片胶林内划开一棵又一棵树身,静待胶汁从小小的渠道流下胶杯,偶尔还要防备野猪出没,有那么一个阴郁的年份,妈妈的两个妹妹天未亮骑着脚踏车往胶林的路上,被一辆莽撞的罗里辗过,18岁未到的少女阿姨们香消玉殒在路上,阴郁的青春。那一杯杯味道浓烈的胶汁与黏腻的空气,就是维持一家十余口的维生之地,时隔多年再闻到那味道,倒也不那么嫌弃了。

之前做的事都想着回报

后来抵达新港,在半山腰的小学前张望,已完全不是我年幼时的风景了,这时候下起绵绵细雨,年底提前报到,三十多年前来到这迷你村镇玩乐一整个假期是常有的事,外婆家就在小学的斜对面山顶,常常和当地年纪相近的孩子们玩在一起,下雨时,孩子们满山遍野的爬在芒果树和莲雾树上,茂密的叶片像是天然的雨伞,减弱的雨丝落在身上舒舒爽爽的,整个童年的记忆在雨中璀璨乍现,滑过叶片顺流而下的雨水透着阳光的亮度,时亮时暗,无惧湿冷的孩童每一个都认为自己有钢铁的身躯,不怕风不怕雨,只怕玩得不够尽兴不够疯狂。

那是80年代初期,地球还没有暖化,病毒还没有侵袭全人类,美国准备派军进入石油之地,中国休养生息够了正准备爽利翻身,香港还是那个生猛的东方之珠,台湾的滚石唱片滋润了我们贫瘠的青春。我那个时候还是十余岁的野孩子,对于世界当然只有懵懵懂懂的认识,读的章回小说带我到崭新的奇幻世界,翻阅的报章缓慢脑补一点政治经济常识,但还是以为世界的边境在新山靠海的边界,以为一家人会无话不谈在一起一辈子吃瓜子看没营养的新加坡综艺节目,以为童年可以很久,没有赏味期限的久,也以为有朝一日还会回到那片无尽头的树林和儿时玩伴相聚,后来才知道,回到故地很容易,困难的是相聚时还如儿时一般亲昵。

那时候张艾嘉把罗大佑的〈童年〉唱红了,我们也在寻找自己独特的池塘边,也笨笨拙拙的缠着大人问说哪棵大树才是榕树啊,大人经常不胜其烦,长很大之后我才晓得,许多大人认树的本领就像他们不爱认输,懂得棕榈树、香蕉树、橡胶树、芒果树、榴梿树、红毛丹树已经很本事了,要去认出柚木和榕树就有点考功夫。

洁净无垢的童年,算是正式结束了,物理时间上结束,心理感受上也被按下删除键,不许再回头,再回头就被笑说幼稚了。

等到了80年代末期,香港的四大天王卡带占满我们的书桌,连衣着打扮发型都像要跟他们看齐,学刘德华单手耍帅抛口香糖到嘴里,学郭富城跳起爱你爱你爱不完,那样热热烈烈的80年代末期,喜欢的女孩走过教室门口带着浅浅的笑容,偷偷写下不敢署名的告白卡片,那么多年后回想,实在是蠢得可笑,想必上帝当时也在掩着嘴慈悲笑着我们的青春蠢事,腼腆又青涩,悄悄喜欢在心里延伸出各种欲言又止的情怀,好令人怀念。

但无论上帝有没有发笑,人到中年,想起青春往事时,嘴角总是不自禁的微微翘起,心里也莫明在得意着无法言传的愉快,有时不免想起一些哲学的文句,虚空的虚空到底有什么人生的寓示吗,中年之前,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想要有务实的回报,像股票交易所内沸腾的金钱流动,每一个举动必有所求,而现在,渐渐往另一个方向转个捷径避开人潮,想要自在走一趟喜欢的人生路途,不再那么担心围观人群的评语与讥刺了。

曾经有两年的时光在家族菜园里磨练,每一个晨早园里员工赶着收割翠绿的青菜,一吨又一吨计算成果,吨是重量,也是维生的基本量词。看着满满几罗里几吨复几吨的蔬菜们驰离菜园,我想像着它们进入加工厂、开始接受冷藏、奔赴超级市场,最后在寻常百姓家成了餐桌上温润人心的食物,不无感激,万物生长果然都有自己的使命与任务。

中年的雨,像在客舟中静静听着,江阔云低,雁群随着空中只有鸟类认得出的路径回家了,雨势忽大忽小,南洋的风热辣辣的帮助雨势增加威力,中年男子眼里早已没有仓惶的神情了,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什么局都坐过,什么江湖都擦身过,什么生死哀荣再不济也近距离观望过,这或许就是人生一场的修炼吧。

尘来尘去,一万吨的风吹走众尘,两万吨的雨,卷来新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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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28/03/2025
月熊的归来/罗时秾(吉隆坡)

它总是自如地离开和回家。

它来到我们的生活,是因为不断跟随女儿的脚步,连续两天,都在门口等待她的身影,乍见门开,就随着人们的举动,踵武其后,不离不弃,随形而走动蹲伏,应声而喵言絮叨。

它一身橘毛,深浅有致,条纹分明,脚部下方的白色毛发,接连到指掌,掌心则呈一片粉嫩的粉色。当其惬意倒睡、袒露胸腹时,更是让人赞叹造物神秀,上天厚意,腹部螺旋般的条状橘色与衬底的纯白色交相映衬,愈加彰显了毛发色彩的不落斧凿痕迹。

女儿钟情于它的纹理条纹,当它让我们抚摸慰藉时,让人倍加赞美它的柔顺毛发,更喜爱其喵言噜语。当它被我们家长允许收留下来时,女儿对它抚摸不断,又抱又亲,逗弄不已,并大费周章买了各种东西:项链、逗猫棒、猫粮、猫爪盘等等,不一而足,还为它取了一个与偶像有关的名字——月熊。

也许曾经流浪,月熊是一只外向的猫,总喜欢往外跑,一旦吃饱了,总向着窗外,寻找更广阔的天地。我们家人要找它回来,总是难觅踪影,不见其迹,但就在我们开始放弃,去做其他事情时,却忽闻喵喵之言,它身形一闪,或是爬窗进屋,或是趁大门打开,闲步从容、步履轻盈现身眼前。看见它进来,我们总是叫它名字,它却依然自我,自寻其乐,偶尔才向大家喵语回应。

当然,它也不是如此冷淡,特别是思念美味的牛肉、鸡肉、软骨、罐头、猫粮等等美味佳肴之际,就会热情等待,面朝屋内房间,絮絮叨叨,等待人们回应,收获一顿美食。因此,每个早上,家人们都会听到房门外的呼唤,于是我们总是应声开门,准备随之而来的欢声笑语、盈盈柔言。

我们为月熊准备的食物可能是飘香四溢、远外流传,竟然招来一只自来的小猫。见到小猫新来乍到,月熊必然是严阵以待,对这个乍来移民前后追随,嗅之以鼻、动之以前脚后足。但是,两猫始终未真正的兵戎相见,对峙也只限于熊抱轻打,未见哈气鸣叫,亮爪拼搏,刀光剑影。月熊可说是一只温和的猫,能够照顾新来的“弟弟”。

在我们家人的床上床边时,月熊也总是温言温语,它身体或是卷成一团,或是伸长身体靠在墙边,又或直接躺在我们的枕头大剌剌睡得横歪颠倒、仪态万端。我们也不以为忤,乐其所为。女儿于此多了一个玩伴,我们家里也多了一个“亲人”。我们被它磨蹭,感受其柔顺怡人的毛发,眯缝成线的惬意目光,何尝不是生活的乐事?

叮嘱它,不舒服就回来

遇到月熊病恙,则是我们更加温柔以待的时候了。有次,月熊发烧不断,连续一周之久病情反复,但行有余力,还是趁机溜跑,每见它回到家,总是失魂落魄、眼神涣散、疲软无力。在不得不将之“囚禁”时,只好劝解它努力餐饭,继续休息,但它还是想趁机去外面寻找鸟语花香、云淡风轻。没办法之下,当病情有所好转后,我们只有放行。放行前我与女儿叮嘱它,有事需要回来,不舒服更要回来,这未免一厢情愿,但见它一见门开,就忙不迭一溜烟奔走而去,头也不回。

它最后一次回来,是某天下午,当天早上,月熊依然饱食后舔脚抹脸,整理仪容,忙活一番后,满意自如地奔走窗口之间,跳上我们为它准备的台阶,左顾右盼,钻身离开,寻觅自己的天地。

待我们下午回到家,却看见它竟然一反常态,匍匐在地,看见我回来,它脚软身疲来到我跟前,眼神涣散。看见月熊双眼睁大、四肢酥软乏力,我心中唐突失措,六神不安,于是与家人一阵忙活,赶紧送医抢救。经过一番焦急煎熬的等待,它却仍是无力回天,离开我们而去。

月熊来到我们生活,让家中多了一份期盼:期盼它的骤然归来,期盼它的喵言柔语,期盼它倒伏在我们身边的磨蹭。它的最后一次归来,结果却是让我们家人在诵经的氛围中,让它火化离开,留下缅怀之情、种种想念。

此时环顾家中各个角落,似乎都有月熊的身影,坐在书桌,还真的以为月熊在我身边路过,像平时一样,依然故我,盈步回家,亦不顾我们的呼唤,但无论如何,它毕竟是回家了。偶尔望向月熊经常出入的窗口,似乎突然还会有个猫头先钻进来,再续之以一条斑纹分明的猫腿,进而出现一个胖嘟嘟的橘色身影。当我目光转向草坪,又偶然发现一个熟悉的流动图案,它仿佛隐身在植物之间,想要接近我们,又怕我们把它抱回家玩弄“蹂躏”,失却自由。

它的小玩伴“弟弟”小福近来特别粘人,也许小福也有我们人类的想望吧。无论如何,月熊也已经回家了,以别种让人想念的方式,自由自在地回到我们身边,轻言柔语,左右磨蹭,小福你可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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