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世间事,回望与前瞻都只是瞬间,五十不老,相见依然是春风少年,祝愿国家和人民,携手走得更长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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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某天凌晨,因药物副作用,我晕倒在浴室里。
意识断片前几秒,眼前倏忽一黑,接着便失去知觉,究竟身体向前扑倒或后空翻脑袋触地,不得而知。直至从便溺、潮湿、冰冷的地板悠悠转醒,才了然自己曾短暂离开人间,远行了又回来。可悲又可笑的是整个过程,我来不及呼救,更无人知晓,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像残留的水滴淌在黑夜里,屈从身体的内卷与舒张,一个人经历了死而复生的穿越剧。
待脏兮兮湿漉漉的爬起身,顿觉脸部疼痛,照镜时发现肿胀的眼角渗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心想再偏一些,左眼可能瞎了吧?若说伤口也是记忆的一部份,让人清楚死亡的本质终究是一人的告别——它几近无声,遽尔顷刻间罢了——于是,那些长吁短叹的遗憾只不过是活着的人的情绪徒劳,再也和当事人无关。
作为一辈子俗人,我把这件难堪的事写在日记本里,彷佛为波澜不惊的一年,偷偷放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小小的惊叹号!大疫无情,几年下来,它像一道闪电带走我的热爱与灵感,我几度怀疑“时间”这个名词已在我身上躺成一组扁平的符号,生命除了死亡其余皆是擦伤,我的日记本尽誊抄一些时间座标模糊、无有时代个性的文字。我没有逃避,但就这样毫不自主的、重复被带去没有尽头的远方。
我让命运选择我,在往来顺从与抵抗此消彼长中,活成拥有植物属性的中年男子。直到在漫长雨季中迎来了大选,撑伞走进邻里校园投票站,才又重新和这个世界产生连结。有那么一瞬间,当票投下去后,对肮脏的食指无比自豪,相信自己被国家需要,甚至幻想定义、见证一个时代的诞生,而那个时代和自己有关。
之所以会这么想,兴许是这个国家可让我参与的东西不多,很多时候并非不想融入,只是常常觉得格格不入。
政治是身体隐形的纹身,但我依然不做政治狂热之徒,不害政治的流行病。说句不怕丢脸的老实话,大选的消息,远不及我跑了几间超市却买不到鸡蛋的烦恼大,还有那不停涨价的花椰菜,像流氓政客的邪恶嘴脸,让人生厌。我是个庸碌的菜市场男人,知物价而断国家兴衰,且不会为这种肚脐眼格局感到羞耻,当然就不会因大选期间各方的造势活动频频刷频自燃引爆。其实,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保有互联网出现之前的脑袋,稀小而珍贵,却能装载更真实的东西,然后知道自己手中握有一把钥匙,能和其它千万把凝聚成神秘力量在黑暗中把某扇门打开。
如今门打开,光也透进来了,至少是我乐于预见的。然而幸福来得让人有些胆怯,不敢相信路走了这么多年,未来的方向会是自己期待的这一边。
大选就像信仰,有时神迹降临,有时只是回光返照。国家独立65年,而我也站在了50岁的分水岭,彷佛两个中老年人平和的对话;我经历了昏迷与苏醒,国家实现政权转移,这原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我却把它们兜拢在一起。因为但凡每件事到最后都得说出个意义,我想,最不能抽掉的那个微小单位,便是人。“人”,永远是时代的代名词。
烙印在指甲上的痕迹还没消失,墨汁已渗透深层角蛋白,但这一小片荣耀的徽章,总有一天会被新长的指甲推上去,然后被剪掉不复见。五年后国家会被带往何处,和自己五年后会走到那里,其实是各自造化,只是彼此会在未来那个点里再相遇,像极了爱情。
千年世间事,回望与前瞻都只是瞬间,五十不老,相见依然是春风少年,祝愿国家和人民,携手走得更长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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