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新詩組因遭康文署取消得獎資格而從缺,評審亦被指責需遵守香港法律。原在去年業已評定的二本獲獎詩集與候補作品,分別是周漢輝《光隱於塵》、陳李才《漫長的霧 黝黑的光》以及曾泳聰《戒和同修》,在比賽時隔一年半公佈成績之際被消失,去年12月更是在公共圖書館慘遭下架。如此,文學獎作為一種“權力遊戲”,必然有其“遊戲“運作的機制——如某種(潛)規則的確立。然而,是誰賦予了制訂規則的權力?作為參賽者的我們,是否又能對它產生全然的信任?
當你主動參與,似乎便承認了這麼一種權力。雙年獎新詩組事件的發生,彷佛讓我們看到了文學獎機制所存在的缺陷,繼而引發“我們還能否相信文學獎”的思考。文學獎一直以來都是文學新星亮相的舞臺,然而對身為數字原住民的90、00後寫作者來說, 文學獎不再是他們展現才華的唯一舞臺,如此一來他們又是為了什麼而參賽(或不參賽)?又有沒有人曾對評審機制起疑?且看看十位已在國內外文學獎嶄露頭角的年輕寫作者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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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本刊 梁馨元
照片:受訪者提供
1. 你(還)會想參加文學獎嗎?
2. 若會,為什麼?(請勾選最多兩個)
A:獎金
B:個人價值
C:出版機會
D:夥伴
E:作品被評價與討論的機會
F:其他
3. 你認為到什麼樣的情況會不再參賽?
4. 文學獎輸了懷疑自己或評審?
A:應該是自己不夠好……吧
B:額,還是很喜歡自己的作品啊,可能換一批評審就不同結果了
5. 未來有一天,參賽與當評審的機會只能擇一,你更想選哪個?為什麼?
A:參賽
B:當評審
6. 若今天你被賦予無上權力,因而可以挑戰文學獎的機制,哪個部分是你首先想到的?
鄭羽倫
* 著有詩集《如果時間尚未磨損》,畢業於拉曼大學生物科技系,現於管理與科技大學就讀工商管理碩士,並同時任職醫藥產業。曾獲海鷗文學獎、花蹤文學獎新秀新詩獎、臺灣宗教文學獎、臺灣X19全球華文詩獎等。
1. 會
2. A、B
3. 拿了3座花蹤新詩首獎或40歲以後就不參加單篇競技的比賽了。
4. B
5. B。那時創作歷程更豐富了,得到的多,跌的倒也會更多,可以分享給參賽者,也可以看看各個參賽作品的思路,產生創作的思維碰撞,也可以提升自己。
一直參賽怕給人家講。
一直參賽如果還不得獎更加__(我指我自己罷了。)
6. “創作月薪RM20k”,為期兩年。
增聘各個年齡層的評審,從20+、30+、…、60+至少五位,單一年齡層的評審品味差距可能不遠,一些前衛的玩法可能難以被接受。
新詩組五十行的行數限制應該改為三十五或四十行以內,因為不是每位作者都擅長把詩寫長,二三十行以內的好詩也很大可能會在比賽中敗給寫滿五十行的作品,因為寫得不夠大不夠滿。
建議花蹤把評審獎名額從一個增加至兩個。
新詩的篇幅較短,可以嘗試取消單篇競技的機制,改為以3至5首作品參賽,這樣或許可以制衡大題材在比賽中的優勢,如果5篇作品都是大題材,很容易產生審美/閱讀疲勞。”
盧姵伊
*1993年生,吉隆坡增江人,畢業於臺灣國立中山大學。任職出版社編輯,與葉福炎合編《什麼?!詩刊》。曾獲旅臺文學獎散文首獎、海鷗青年文學獎散文首獎等。
1. 會
2. B、E
3. 已經在該組別獲獎,或已出版的作品得到肯定
4. A
5. B。藉由參與討論作品,希望和其他評審能夠更多交流,並且為心目中的好作品爭取位置。好作品當然是主觀的,除了作品足夠優秀成熟,也要注意有沒有不同的風格,可以為當下的文學環境帶來刺激。
6. 增加沒有國籍限制的翻譯獎項吧(將馬華文學翻譯成英文)
黃子揚
* 黃子揚,曾獲鍾肇政文學獎、方修文學獎、嘉應散文獎等,著有散文集《徒手殺死那隻狐狸》。
1. 會
2. A、F: 獎盃很漂亮(比如花蹤、海鷗和臺北文學獎)
3. 等拿到自己心目中的文學獎中的文學獎(比如時報/花蹤,林榮三是不可能的了)之後,就不會再(以單篇)參加比賽了
4. B
5. B。小孩子才參賽,大人就要當評審(愛開玩笑)(結果自己還在參賽)。說真的,參賽是為了被看見,但評審是去進行「看見」這個動作。我自己在文學創作這條路上領受了太多別人的鼓勵和恩惠,我希望自己也可以有祝福新人的力量。畢竟文學獎就是一個大家在平日創作中使出最大實力/企圖心的一次越級打怪,透過評審工作,認真閱讀並給予實際看法和建議就是其中一個幫助新人的方法。至於得不得獎其實只是一個運氣的機制,至少我盡好當一個讀者的本分,為好作品加冕。
6. 須視個別文學獎而論。我希望花蹤從截稿到頒獎典禮三四個月內就結束、得過首獎不準參加下屆比賽、提高新秀獎金等等。我希望馬來西亞多有一些出版類的輔助計劃(也可視為文學獎?),像臺灣國藝會或教育部的那種,或類似臺北文學獎年金類,以提交「出版計劃書」並寫成書本來辦,多刺激書籍的出版而不只是單篇競賽。最後其實馬來西亞華文文學獎沒什麼機制好挑戰的了,因為馬華文學也沒什麼文學獎了呀(苦笑)。被賦予無上權力的話我倒希望馬來西亞多舉辦一些文學獎,不然新人很難出頭。
鄭田靖
*96年生於大山腳,廈大中文系與北師大比較文學碩士畢業,南加大東亞系博士生。曾獲海鷗青年文學獎、全國大專文學獎首獎等。出版個人詩集《鹿鳴》(2022),詩作入選若干文學選集。主編《口口:馬華有聲詩刊》。
1. 會
2. 不排除參加,如果參加也不會有特殊的理由,想參加的時候參加。
3. 覺得參賽不重要如無法提升自己的時候
4. B
5. A。二者不是上下階級關係,而更多是不同的體系。作為有創作欲的作家來說,當然沒有什麼比創作(乃至於參賽)重要。擔任評審只是次要的。擔任評審不是為了讓你自己有優越感,平時當玩笑來說還行,要真那麼想就真的價值扭曲,擔任評審揹負的其實是對作品以及更寬廣的文學批評與接受史的重要責任。況且,好的作家未必是好的評審,自己能寫得好與能夠批評完全是兩回事,給不會批評的好作家當評審就是一種資源浪費,也會傷害參賽者的最佳利益。
6.我可能不太會去“挑戰”(別人辦的)文學獎機制,不滿可以用很多“抗議”的方式:不參賽、批評或建言。機制是活的,是人定的,沒什麼不能改。非常現實的說,馬華文學圈的文學獎建制並不是很成熟,當然很感激有這些出錢出力的單位/愛文學之士不遺餘力地支持,但方向不太對,恐怕事與願違。有些文學獎確實對於文學獎機制要更有敏感度,比如單篇文學獎的定位,以及所謂“老新秀”等現象該何去何從,這都需要深刻檢討馬華文學大環境的變化。文學獎對文學圈的階層流動有不少作用(反作用亦然),為此就應該更加謹慎,適時而動。公開展開說明未必是好事,如果有(好幾個)文學獎籌委會覺得有必要,可以再聯繫交流,一起改變,總比單薄的力量來得好。
王晉恆
*馬來西亞90後青年寫作者,曾獲花蹤新秀文學獎、金車詩獎、香港青年文學獎及全球青年散文獎等文學獎,作品散見於報章及文藝雜誌。
1. 會
2. B、C
3. 水準已經超越該文學獎
4. A
5. A。因為我享受匿名投稿,試驗自己實力的過程。每一次參賽,都會覺得自己的創作力再度迴歸鮮活的狀態。
6. 得過獎的應該被禁止參賽幾年,把機會讓給後進。
陳宏量
*96年生,畢業於拉曼大學中文系。愛詩,愛歌,愛一雙能發現美或不美的瞳孔。苟活於世,慶幸學會了寫作,能與身邊的人砥礪前行。曾獲花蹤文學獎,香港青年文學獎等。
1. 會
2. B、E
3. 足夠被認識的時候吧,畢竟從寫作擴展開來的朋友圈,對我來說是相當珍貴的。
4. B
5. A。當評審很累,甚至酬勞可能還比得獎的獎金少。從中獲得的成就感也有所不同,就個人而言,會傾向喜歡得獎的成就感多一些。
6.設定曾獲獎者不能再參加上一次得獎的單篇組別,但可轉而參加其他組別,從而讓更多作者與作品被看見。
陳凱宇
*97年生於吉隆坡。2020年畢業於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副修創意寫作),2022年畢業於新加坡國立教育學院。曾獲新加坡大專文學獎、《聯合早報》金獎、花蹤新秀文學獎、港大散文獎。
1. 會
2. C、E
3. 不再需要經過文學獎證明自己的寫作能力/不再寫作
4. B
5. B。希望用另一個位置看待寫作、審視自己的寫作
6. 文學獎題材
丘凱文
*99年生,現為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碩士生、《學海》專欄作者。曾獲花蹤文學獎、香港青年文學獎、方修文學獎、海鷗青年文學獎等獎項。作品散見於《香港文學》《滇池》《馬華文學》《文藝春秋》等國內外文藝刊物。
1. 會
2. A、B
3. 功成名就(?)
4. A
5. A。因為聽說本地評審費不高(逃)
6. 增加出版基金類的文學獎
上官宇恆
*00後,柔佛居鑾人,《大馬青年》投稿小組成員,曾獲國立中興大學中興湖文學獎、鑾中文學獎、遊川短詩獎等。
1. 會
2. B、E
3. 已經出書,並且有能力完成自己理想與想像中作品論述時。
4. B
5. B。當評審可以看到更多的作品,從作品討論的過程中,看見其他創作者所以寫與說的不同視角,也可以透過作品回應自身創作技巧和理念。
6. 評審制度的部分吧。通常文學獎特別是複審和決審的人數基本都很固定,除了評審真的能夠以相關經驗對作品感同身受外,大部分評審追求的還是四平八穩的作品。所以很多好的作品可能不夠完整或是未能與評審的經驗產生共鳴,就被刷掉。我其實很希望到了決審環節,除了是以評審團討論的方式外,希望也可由讀者群參與。這讀者群未必是專業作家也可以是其他不同身分,以閱讀作品後給出分數,但不參與討論。最後以決審評審和讀者群兩邊佔據各半分數之總和來決定成績,感覺會讓有趣程度和技術整體性的最終判準提升更多。
邱然
* 00後,畢業於居鑾中華中學第三屆文科,目前為上海復旦大學新聞系本科大一生。檳城全國微型小說、同窗文藝獎、全國瑞玉杯散文獎、寸草心徵文比賽等。
1. 會
2. A、F: 喜歡文學的競爭,輸掉也沒關係,就當做學習
3. 當有一天我寫詩如李白、泰戈爾;寫散文如培根、余光中;寫小說如紫式部、托爾斯泰,那我應該就不參加了!
4. B
5. A。我會選擇參賽,除了我的能力還不足以當評審以外,參賽可以給我帶來的收穫和快樂會更多。
6. 可以的話,像詩歌這一類短篇幅的文體,前十名或者冠亞季的名次討論,我希望可以被安排在頒獎禮現場。很想看評委是怎麼權衡和抉擇冠亞之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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