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香港武行在做跳樓、跳車、撞玻璃等危險動作時,往往只做簡陋的安全措施,有時甚至是什麼都沒戴,軟著腿、硬著頭皮完成,是毫髮無損、或傷或死,全看命運女神的心情,是名副其實的以命相搏,因此而殘疾死傷的武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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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敬佩他們的付出,但也不禁感嘆真的有必要玩命嗎?
已入行三十多年的羅志雄說,早期的武行安全意識比較單薄,如同清兵一樣,光憑胸口一個勇字往前衝,如今安全措施做得越來越好,以安全為先。
詢及安全問題,羅志雄、林祐賢、遊嘉雯異口同聲說,目前還沒有受過重傷,最主要的原因是每次會再三做好安全措施,而且會堅持要求劇組為他們買保險,保險單不到手堅決不開工。
因為,並非所有人同他們一般幸運。
羅志雄與重傷離得最近的一次,是印度電影劇組來馬取景拍攝爆炸場面,爆炸師提早引爆汽油彈,武行來不及閃避,導致他身邊幾位同事燒傷。
因此在拍攝爆炸場景時,與負責爆破的工作人員溝通清楚、配合非常重要的。
“導演會喊‘321 Action’,那到底是‘321’時爆?還是‘Action’時爆?這個時間點很重要。”
還有另一次是拍攝弓箭戲,他飾演被箭射中的角色,按動作設計是一位武行在遠處拉弓,箭飛快地朝他方向飛去,然後從他身側擦過,用借位方式營造他被箭洞穿的視覺效果。
“結果他直直對著我射過來,幸好陽光照在塗滿了銀漆的箭頭上,所以我看到一道光一閃,馬上閃身避開,如果我不動就會被射中。”他言語中還帶著後怕。
“當時他可能不以為意,覺得夠遠,沒關係。但因為這種‘沒關係’,以為是小事,連護墊也不穿,就有可能受傷。”
他與受傷的距離只差0.1秒,可以說險象環生。
武行忌諱:Good Take之後不Take 2
各行各業各有禁忌,像我們記者最忌諱張口說:“今日很清閒”;意外組記者忌諱新年時張貼春聯、擺設黃梨(閩南語:旺來)等等,動作演員自然也不例外。
動作導演林祐賢提到,多年前一個劇組在雪隆知名商場附近的礦湖拍攝下水戲,武行只要從船上跳下水即可,這對該名已考取潛水執照的武行而言是駕輕就熟的動作。
“他前後跳了3次,第二次導演已經喊Good Take,動作指導認為應該再來一個,結果就出事了。”
只見他再次往下跳,接著以極其詭異的姿勢落入水裡,一直到數日後,遺體才浮現在水面上。
“我們拍動作是這樣的。比如拍撞玻璃,只要導演說Good take,不管還有多少片玻璃都不能再拍。”
他引述的例子,實際上是他的真人真事。
這要追溯到某次拍攝廣告,當時劇組準備了3片玻璃,經過兩次拍攝,導演已經宣告Good Take,撞破兩次玻璃的他毫髮無傷。
彼時,動作導演卻提出:“既然還有一片玻璃,不如再來一次?”他只好再撞一次,結果渾身被玻璃碎片扎傷,讓他感嘆不得不信邪,必須見好就收。
“居然不是糖玻璃嗎?”我驚訝地問。
“不是,糖玻璃很貴,馬來西亞用的是真玻璃,不過是經過特殊藥水處理的,比較容易碎,還是會割傷。”
另外,但凡進入深山老林拍攝,劇組人員會用各種宗教信仰的儀式禱告一番,以祈求拍攝順利。比如林祐賢等人會焚香默唸他們此行的目的,假設需在樹上安裝威亞,亦會告知各路神靈,否則會發生不可思議的靈異之事。
“曾有劇組在森林裡拍攝靈異片,省略過祝禱步驟,結果剪輯時發現影片裡出現了不該出現的東西,最後全片報廢。”
我們要相信科學,但科學之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誠心祝禱,對天地保持敬畏之心,又有何不可呢?
科技減輕死傷風險
雖然他們的工作風險依然存在,但相比起過往,死傷幾率已經大大減少,除了歸功於從業員的安全意識提升,最關鍵是科技的大躍進,可以避免沒有必要的高危動作。
“比起成龍的時代,我們不需要做到那個程度,因為科技發達了。”林祐賢道,“好像我們吊鋼絲,整個(鋼絲)痕跡都能擦掉。”
“很多時候我們是以安全為主,能做到的話我們會做。像是2樓跳下來,不弔鋼絲沒問題,但再高一點就要吊了。”
以前從極高處跳下時,亦會弔鋼絲,但當時的鋼絲非常幼細,經常會發生鋼絲斷掉的意外,甚至可能會導致被吊者受傷。
“鋼絲會勒得演員疼痛不適,有時還會纏著頭髮,萬一緊張用手抓鋼絲,不小心纏著,一拉手就會斷掉,危險很高。”
如今,他們已用帆船繩取而代之,一來彈性更好,使用者體驗較舒適;二來輕便容易攜帶。
女特技員的難處
雖然沒有受過重傷,但遊嘉雯卻在從業期間落下一身病。
與其餘兩位受訪者不同,遊嘉雯沒有任何武術底子,之所以會入行是由於一次隨朋友到科幻片的劇組探班。
當時現場沒有女特技員,適逢女主角需要替身,詢及是否可以幫忙時,本就喜歡運動,一身是膽的她便欣然答應了,代替女主角懸吊在高橋邊上。
“我覺得還蠻好玩的就入行了。”
在入行的5年間,她經常隨隊上山下海,儘管是“稀有動物”,但她拒絕任何特殊待遇,與其他同組男演員一樣搬搬抬抬從不叫苦。
只是,有一些難題註定只有女性需要面對,而且難以避免──月經。
“我試過在海邊拍攝長達2個月,來月經很不方便,尤其是經痛時沒辦法工作,所以我吃了2個月避孕藥。”
於是,避孕藥成了她的常備藥物,每當拍攝檔期可能會撞上月經,她會毫不猶豫地服藥,因此在特技組的5年,是她吃避孕藥最頻繁的時期。
長此以往的結果造成日後經期失調。
“即便是來月經期間,因為工作需要跳下冰冷的海水,我還是硬扛。就像我們特技人,如果在當替身時受傷,這就意味你不夠專業。”
“即使我們知道意外很難避免,但你因為保護不了自己而受傷的話,我覺得是很不專業的事情,所以就算我摔痛了,我也不會講。”
沒有武術底子的她,入行後磕磕絆絆,邊學邊做,從師兄身上學會被車撞時,要怎麼才不會受傷;演繹被“打飛”,在身子被鋼絲往後拉之前,自己就得先往後跳;“鬼附身”後,多次從高處往下摔時,身體必須扳直,一定要抬起脖子,避免後腦著地等等。
上述的技巧可以減少死傷的幾率,但小傷卻難以避免。
她回憶,在拍由張家輝自導自演,在馬來西亞取景的靈異片《盂蘭神功》時,第一天拍攝便摔得渾身痛,第二天發現自己身上多達13處淤青,脖子無法動彈。
“好在隔幾天才有動作戲。這時候就要聰明一點,當導演問可不可以時,就要說可以。不要主動跟導演表示不滿意剛剛的表現,要求再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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