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姑母在年輕時離開老家之後,留下一櫃子的書。一年又一年過去,這些寂寞的書完全無人問津,只有少年的我在讀。
櫃子擺在她昔日的房間,有一扇對著大海的窗口,窗口掛著一個風鈴,迎著海風叮鈴作響。安靜無人的午後,窗外雲淡風清,椰樹婆娑起舞,白花花的陽光斜照進來,這裡便是我的閱讀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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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書我讀得明白,更多的是讀不明白。我一年一年長大,那些書一年一年地老了,裹著麻將紙的書身,淡淡地褪去顏色,染上一圈圈的黴斑。除了同款的褐色外層,這些書還有一個特徵:由香港九龍某處的書局出版,最初只賣零丁的幾角錢,當繁華褪去,物是人非,這些書卻像浸在滷水裡的鹹菜,被歲月醃得一罈黴香。
與它們樸素的外表不一致,書的內容都是奪目的赤色,一如早晨耀升的紅日,無數的大地兒女,高喊口號,群情激昂,準備打一場無資產階段的戰爭,為了主義至死方休。那些年輕的赤誠,對於建立新社會的美好向往,一頁頁地沉積在我心裡。
我原本以為自己找到無窮無盡的書伴,沒有想到更寂寞了──那個年代,能有多少個十多歲的南洋少年,讀著冰天雪地的高爾基?而和我一向細膩的心思不相符,我喜歡高爾基粗獷、直樸的文筆,我總覺得這樣的文字,有著生活的溫度,能一邊透視市儈的靈魂,同時又用長繭的大手捂暖人心。
這當中有一篇文章,講的是夜間海上航行,眼看港灣的燈火在遠處閃爍,船卻在這時翻覆了。作者和船上的水手們被擲入黑暗的大海里,緊緊抓著任何漂浮的事物,用盡一切力氣朝往岸邊游去。及到岸時,眾人自嘲窘境,然後像流沙一般湧到酒館裡,用伏特加灌得酩酊大醉。
我很喜歡這篇文章,成年後卻一直沒能再尋回,甚至懷疑當初是不是搞錯作者的名字,終非高爾基的作品了。也因此發現,原來我的內心住著另一個我,希望自己天生是個粗線條,被生活鞭韃得堅毅、粗獷、豁達,可以不畏懼夜裡海上的風浪,能夠飛翔,能夠遨遊,孤傲而自由。
混亂的線條,繪成十三朵向日葵
長大後告別赤色文學,也遠離了靠海的老家。在繁雜的大都會,文學和藝術可以如此的光怪陸離,細膩和纖弱。再次於茫茫人海中遇到撼動我的粗線條,便是文森.梵谷的畫作。
很難理解,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梵谷。在現實生活,我們絕不會希望家人、朋友之中出現這樣一個瘋子,偏偏世上最圓滑的名利場人,也不得不匍伏在他的藝術成就和人格魅力之下。那坎坷、混亂的一生,被當成優美的詩歌加以傳頌;那些線條粗暴、漫天叫價的畫作,被廉價地複製至到處都是。
現代人有一種默契,把梵谷當成藝術的異類,另一種文化圖騰,小心翼翼地罩在藝術的玻璃罐裡,不解地解讀他、崇拜他、欣賞他。
我的一位畫家朋友,年輕時複印梵谷的畫冊,印出來的紙頁讓她大吃一驚:那些畫作褪去了色彩,變成深淺不一的黑白線條,混亂、粗暴、斷裂,盤踞了整個頁面,一如瘋子畫家內心最直接、最原始的思緒起伏。
看他畫的星夜、向日葵、杏花、咖啡廳、與高更同住的居室,這些日常景像,全由內心狂野的線條建構出來。換一個角度來談,何嘗不是梵谷藉著隱藏的線條,把世間的一切摧毀得分崩離析,任其在思緒的旋渦之中飄移?
這個被世俗不容之人,在離世多年之後,又讓世俗之人著魔一般為他著迷。也許我們每個人藏著與他同樣的秘密:想以一己之力與世界抗衡,只為了找回真實的自我。這強烈的心緒凝結成影像,便是瓶中的十三朵向日葵,一任盛開凋零。
這樣的粗條線,又帶著孤獨的況味了。
無論是孤傲還是孤獨,舍卻雕琢,我們終究能找到直指人心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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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打灵再也21日讯)灵市某商场举办的宋干节庆典,来到昨日(20日)最后一晚,部分参与者却不知何故发生肢体冲突,甚至发生“抛椅子”情节,导致该庆典“衰收尾”!
社交媒体流传一段接近1分钟的视频,事主称她拍下的场景,是在某购物中心停车场举办的宋干节庆典,惟遗憾发生肢体冲突事件,相信明年无法在举办了。
根据网站取得的讯息,上述活动是在本月10日开始,直到本月20日,在有关购物中心举办,时间是中午12时至凌晨12时。
视频开始显示时,现场已经一片混乱,有数位男子在抛塑胶椅子,有者甚至将铁栏也拿起来砸人,现场的人在呼喊叫嚣。
另外,有一名男子手持类似铁棍去打人,现场犹如“古惑仔”片段,大家在场内开打,互相推挤,白色塑胶椅更是满场飞。

不少网民在留言时说,这是大马特色的“泼水节”、泼水成了“泼”椅子。
也有网民质问为何现场没有保安人员制止,并相信这样的闹剧将导致明年无法再举办类似的活动。
网民表示,该商场曾经因举办啤酒节引争议,这次被禁应该是“脑残”问题,相信也没人再会举办这样的活动了。
“泰国每年都举办都没事,一给你们玩一年就打架,给人家找借口禁玩了,真的害人”、“怪不得Malaysia什么都不能办,这下能理解了”、“椅子: 为啥受伤的永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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