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3:50pm 26/01/2023

黃愛玲 |《美麗新世界》我們有擺脫“文明社會”的勇氣和能力嗎？

《美》是一部他用以對抗新世界新價值觀來臨的反諷，他認為現代化和科技會對宗教、歷史、人類文明造成無可挽救的悲劇，人類必定因而走向滅亡，這點從他描寫的“野蠻人”約翰的下場就清楚表明了。

2020年的美劇《美麗新世界》是改編自1932年的英國作家阿道斯·雷歐那德·赫胥黎的反烏托邦小說。《美》與《1984》和《我們》並列為世界三大反烏托邦小說。其經典在於相當程度地預言了現今社會正發生的一些情況。

在公元2540年的倫敦“文明社會”裡，人類的生活被各種科技包圍，不再需要透過性愛來繁殖，而是試管培植。相比《1984》的硬性霸權監控，《美》更多的是軟性的糖衣毒藥，人類被性、藥物、去藝術和思考等長期的麻醉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卻相信自己活在一個“美麗新世界”。

劇集採用了單元的方式去呈現這部小說，坦白說，以戲劇而言，整體只能說不過不失，沒有突出之處。但故事內容和其背後牽涉的議題還是很值得今天的我們去深究和反思。

“老大哥”還是“索麻”更有用利於社會“穩定”？
“老大哥在看著你”（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源自《1984》，指的是一種硬性的霸權監控，這部100年前的作品同樣精準地預示了現今社會如何在“老大哥”的監控下運作。“老大哥”指的已不止是政權，在科技和網路便利的情況下，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細節都被大數據掌控。

我剛把某位新朋友的電話儲存在通訊錄裡，他就會“剛好”在臉書推薦好友中出現。電子錢包很方便，但也代表我們的所有消費習慣、日常行蹤，“老大哥”都瞭如指掌。很多人覺得，“我又沒有做壞事，怕什麼被知道這些”。但“壞事”的定義權，也很大程度掌握在“老大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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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老大哥”，更可怕的是人們樂於因美好的便利和娛樂至死而心甘情願被控制。赫胥黎曾致信《1984》的作者奧威爾，認為未來世界不會是“老大哥”式的監控，“美麗新世界”才是更可能的存在。

索麻（soma）是一種能夠麻醉人神經的藥物，《美》裡的人類沒有痛苦和煩惱，靠的就是性和索麻。然而，索麻只是一個符號，作者實際要說的是人類樂於沉浸在“美好”中放棄思考的麻痺。換成今日的語境，就是一切會麻木人意志的娛樂，指的是不求思索，甚至要求放棄思考的娛樂，如只追求感官刺激的影視作品、遊戲、美食、消費主義等。

科技和現代化必定帶來毀滅？
赫胥黎對於未來世界沉浸在娛樂至死的預言確實值得驚歎，但縱觀《美》，配合成書的時代背景，和作者的背景去分析，不難發現他是一名尚古的保守主義者。

書中描寫的公元2540年用了福特632年來取代，是一種對科技崇拜的諷刺。作者大量描寫科技發展對人性的剝削，甚至演變成去愛情、去親情、去藝術、去歷史、去思考的情況，很大程度是一種極端化。

1920至1930年代是混亂又充滿衝擊的年代，有很多新的價值觀被提倡，包括婦女解放、性解放、家庭結構解放運動等。赫胥黎來自一個保守的英國精英家庭，祖父和他對宗教都有相當深厚的研究基礎。綜合觀之，《美》是一部他用以對抗新世界新價值觀來臨的反諷，他認為現代化和科技會對宗教、歷史、人類文明造成無可挽救的悲劇，人類必定因而走向滅亡，這點從他描寫的“野蠻人”約翰的下場就清楚表明了。

成書過了快100年，無可否認他有些預言是成真的。但科技和現代化是否只會帶來負面的影響，我認為，人還是有很大程度的主動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