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性”色变,是保守社会普遍的现象,也是受害者无法坚定站出来,指控加害者性骚扰的原因。
显然,马来西亚在性教育这一块是缺失的,对一般民众来说,“性”是难以启齿的课题,孩子的“性启蒙”更多源自网络。然而,学校课本不是没有性教育的课程内容,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老师们对其避之唯恐不及,让性教育部分形同虚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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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说‘性’,是在反性骚扰工作的过程中,所面对的最大问题。”
不正视性教育 反性骚举步维艰
举凡反性骚扰法令和设立仲裁庭面临的种种挑战,其根本问题在于“性教育”。若没有正视性教育,即便踏出反性骚扰法的第一步,接下来的路依旧会举步维艰。
妇女、家庭及社会发展部副秘书长(策略)蔡春华说,大马是个多元种族国家,每个族群都有不同的价值观念,华社相对来说比较开放,但依旧无法坦然地谈性教育。
“我们连‘性’都不可以说,如果什么都不教的话,孩子怎么会懂?”
他接受《星洲日报》专访时指出,妇女部有个儿童代表理事会(MPKK),部长有好几次询问孩子,老师有没有在学校讲授性教育课程,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他们都说,教学大纲里面有这部分,但没有老师会教课。其实从小学到中学都有这部分的教程,有多少个人会教,学生能不能听懂老师在说什么,我就不太了解了。”
老师紧张无法从容讲解
就读中学时期,蔡春华的科学老师是一名很尽责的巫裔教师,每堂课都尽心尽力地教导学生,唯独来到性教育课的时候,无法从容应对。
“可以发现到他在讲课的时候很紧张,粉笔一直掉下来,讲到非常辛苦。这就是我们的观念问题了,平日父母也不会跟我们说这方面的事情。”
他说,本身有2名女儿,但在性教育方面,自己和妻子都会“相互推脱”,庆幸的是女儿就读的学校有完善的性教育教学,这让夫妻俩如释重负。
“生活在城市的我们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那在城郊的家庭更加不用说了。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发生性骚扰案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沉默。
“我们处于男权至上的社会,导致有些人的视野是扭曲的;性教育不只是教导性方面的知识,还有学会尊重别人。”
肇事者vs受害者
要从两方面看性骚扰
不少民间团体在反性骚扰法令提呈国会时,通过社交媒体进行直播,蔡春华注意到有一团体会在留言处,向网民解释什么是性骚扰,并指要从两方面看待此事,对此他深表认同。
“这个团体说,我们要从两方面来看性骚扰,第一是肇事者,第二是受害者。对于肇事者,自然需要去惩罚他们,至于受害者亦可以采取措施,避免受到伤害。
“比如说,女生去见恶名昭彰的好色上司时,可以从穿着举止方面留心,让对方无从下手。”
他也坦言,有些人的思想会比较偏激,觉得女生要像粽子一样包起来才得体,这样的想法就有些迂腐。
“不同族群会有不同思想,在达到共识上会有一个难度,这些都需要我们取得平衡。”
受害者庭上重复案发过程
承受指指点点 很难受
在社会不讲“性”的情况下,受到性骚扰的受害者,却要在庭上不断重复案发的过程,承受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这对他们来说是很残忍的。
因此,讲求“便宜”、“简单”和“迅速”的反性骚扰仲裁庭,在完全闭门的情况下,是受害者寻求公义的最佳平台。
蔡春华说,仲裁庭会在60天内定案,避免受害者因冗长的审理程序,最终影响到日常生活,而选择放弃申诉。
“过程中,很多人可能都会跟你说:‘忘掉他吧!’希望你小事化无,又或者你是有伴侣的人,这种事情一直被提起,对谁都不好。
“相较之下,仲裁庭的程序就会更加简易和快速,而且是闭门的。如果你选择公诸于众,那就必须承担后果。”
你是目击者,当时会怎做?
更重要的是,这并非只是让受害者讨回公道的法令,而是让公众与受害者站在一起,营造向性骚扰说“不”的共识。
“譬如在公共巴士上,有好色的乘客上下打量一名女生,并出言或出手调戏,那名女生或身边的乘客会怎么做?是会息事宁人、视而不见,还是见义勇为、挺身而出?”
“法令落实后,我们就可以在社会营造出‘反对性骚扰’的氛围,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有色心的人就不敢乱来,因为大众都是站在同一阵线,一起对性骚扰说‘不’!”
蔡春华指出,若性骚扰者在仲裁庭被判有罪,必须赔偿受害者,就可以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一开始,社会大众可能会对性骚扰法令或仲裁庭不以为意,直到第1宗性骚扰案在仲裁庭被定案,受害者获得应得补偿,我相信相关法令和仲裁庭的作用会立竿见影。”
性骚扰与性教育 关联大
吴启铭:最终须回归教育
马来西亚性学会(雪隆区)会长吴启铭说,性骚扰和性教育之间有很大的关联性,虽说性骚扰法肯定对性骚扰案件的发生有所帮助,但最终还是要回归性教育。
“一些人在性骚扰别人的时候,会以‘不知道自己做的举动让对方不舒服为由’,否认自己是性骚扰。如果学校有完整的性教育系统,人民从小在校就会知道,如何避免做出不尊重对方的行为。
“除了避免成为加害者,作为受害者被侵害后,若有受过性教育,也会知道采取什么行动。”
他接受本报电访时说,只有未来社会预防教育做得好,才可以少点事后补救。
“性骚扰法当然好,因此能更明确知道如何获得法律保障,但更多时候会不那么容易定罪或者有明确答案,存在很多灰色地带。”
他说,“法”永远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最终还是要做好性教育方面的工作。
性教育不能生搬硬套
态度永远是第一顺位
过去,“性教育”在学校和家里是提都不能提的三个字,现在的情况虽然有所改善,但很多学校的老师依旧没有受过相关训练,更多时候只是参与两三个小时的简报会。
吴启铭说,性教育是一个系统教育,所以才会有课纲让老师跟进和参考,并非通过短短的课程就能掌握。
“其实在性教育里面,态度永远才是第一顺位,第二才是知识。只有自然开放跟学生谈性,而非生搬硬套,才能起到成效。”
他指出,其他科目或许可以照本宣科,但性教育需要情景、社会案例和更多的互动,这对老师来说是一大考验。
“性教育上的知识不是非黑即白,有着不同的角度、观点、时机、文化,具有很多变数和挑战,这些都是需要老师去学习的。
“学校也扮演重要的角色,因为校方往往会因为觉得这是没有考试的科目,而忽略政府举办的性教育课程和培训。”
反性骚法通过 是奇迹也是荣耀
对妇女部上下来说,反性骚扰法令能够通过是一种奇迹,也是一种荣耀。
“这真的特别有意义,如果以后受害者可以伸张正义,那是我们最开心和满足的事情。”
询及政府更迭会不会影响有关法令的执行,蔡春华直言,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我在妇女部工作了12年,其实只要法令顺利通过,换不换政府都一样。除非新政府说不执行法令,就有可能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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