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賭具／03】牌九：燒腦玩意複雜又多變
拎冧六，長衫六
高腳七，一隻大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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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更，瓜老襯，輸到我木
——《賭仔自嘆》粵語金典老歌
不曉得讀者有沒有聽過〈賭仔自嘆〉這首歌？據知，這是1950年代在南洋非常流行的歌曲，講述賭徒輸到脫褲的自白歌曲，然而，你可知道里頭那些粵語拼成的詞語是什麼意思？不說不知，與歷史悠久的牌九有關。
牌九的原型叫做“宣和牌”，即宋徽宗的年號，以此推測牌九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北宋時期。牌九流傳到廣東一帶，隨著華人南來到南洋，因此早期我國玩牌九的群體多數是廣東人。
牌九總共有32只牌，黑色骨牌上有不同數量的紅白點，排成不同形狀組合。然而，上面的紅白點的數量並不全然直接反映點數和大小，而且各有名稱。〈賭仔自嘆〉歌詞中提及的“拎冧六”“長衫六”“高腳七”和“大頭六”，就是其中4只牌。又，牌九可分為“打天九”和“推牌九”（又稱“推排九”）兩種玩法，規則相異但各自繁雜。這正是牌九“燒腦”的地方。
32只牌，排列千變萬化
先說回《賭仔自嘆》，只瞭解“拎冧六”“長衫六”和“高腳七”“大頭六”幾個牌名還不夠，歌詞真正的意思在於這兩種牌型組合。推牌九比點數時，“拎冧六”和“長衫六”（6+6=12），取個位數只有2點；“高腳七”和“大頭六”（7+6=13），個位數只有3點。比點數時只有2點和3點，這叫賭仔能不自嘆嗎？難怪他要“瓜老襯，輸到木”呀！（死囉，輸到麻木了）
文史工作者林家豪說，牌九的奧妙在於，雖然只有32只牌，卻又千變萬化的組合。初學者除了要記不同的牌面，還得記那些排列組合。麻將相對簡單多了，只要記得萬、筒和索3種花色，大小就依數字排序。
正因初學門檻太高，如今已經沒什麼人能掌握牌九玩法，市面上更難找到這些牌具了。此次製作專題找尋實體牌九，馬來西亞華人博物館沒有收藏；林家豪特地到烏魯冷嶽社區文物館商借，打開一看卻是西洋骨牌（Dominoes）。幸好芙蓉的泰和堂還有收藏一副骨牌和一副木牌牌九，館長黃永康也不囉嗦答應借出拍照。
文武雙子打天九
林家豪介紹，牌九分為文武兩種牌，文子11只依序為：天、地、人、和（鵝）、梅、長三（長衫六）、板凳、虎頭、紅頭十、高腳七和銅錘六（拎冧六）。每隻兩張，所以共22張牌。
武子按數字排列大小，但少了一、二和四。剩餘的五七八九各有兩種設計，共8張，再加上只有1只的三“小雞三”和六“大雞六”，武子總共10張。別小看那些小張的牌，小雞三和大雞六組合起來就是“武至尊”；兩張拎冧六加起來則是“文至尊”，在打天九中是最大的組合。
南馬的讀者或許對新加坡90年代的電視劇《雙天至尊》有印象。雖然拍的都是撲克牌、骰子、輪盤等現代賭場的劇情，但雙天和至尊其實源自牌九，是打天九玩法中很大的牌型。
打天九是牌九的其中一種玩法，一定得4個人玩，每人手握2戙8只牌（4只疊起來為1戙）。丟骰子決定莊家後，莊家首先發牌。每一圈最少得出1只牌，最多出4只，2到4只有不同排列組合的牌型，有特定大小順序。玩法和撲克牌的大老二類似，出牌一定要比上一家大。
不同的是，上家出多少隻，下家就只能打多少隻，而且文打文、武打武、文武子打文武子。意即，上家出文子，下家手中卻只有武子，就只能捨棄手上的牌來蓋牌，沒有所謂的“過”（pass）。
打完一圈，贏的人就可以吃掉中間所有的牌，下一圈率先發牌，大約4圈就玩完了。還有一個特別規則是，最後一圈的結牌者先前至少要贏過一圈，否則就算手中的牌是當圈最大也不能拿下。整局結束，勝負在於計算最終戙數，4戙為基本數。如果手中有4戙就是沒有輸贏，多出戙數叫“入一”或“入二”，少過4戙就叫“負”。“一戙都冇”，要多罰一戙，因此四加一，叫做“負五”。
林家豪分享，打天九好玩的地方在於，大牌不一定是最大，小牌也有可能是最大。例如前述，兩張最小的拎冧六合起來就是最大的文至尊。可是即便至尊在手，卻不是該圈的發牌者，至尊也只能作廢。
打天九有句行話叫“單天保至尊”，指的是這一圈打1只牌，出天或九的就是贏家。那他在下一圈就有發牌權，就可以打出至尊，其他人只能蓋牌。也就是說，他兩圈都贏了。
牌九怎樣推？
打天九的玩法複雜，而且一定要4個玩家才可以玩，所以賭館比較少有這種玩法。賭館常玩的是人數較多，速度較快，輸贏勝負（玩家賠錢）快狠準的推牌九。
推牌九一局4只牌。一副牌共32只，因此最少2名玩家，最多8名玩家，一人做莊。推牌九的牌型全是兩兩一組，稱為“寶”。不過，最大的牌型是大雞六和小雞三組成的“至尊”，接下來是文子對，才到武子對。文子的天、地和武子的九、八又能組成4組牌型，因此推牌九總共有20組牌型。
推牌九玩的也是比大小，若手中沒有上述20個組合，只好用手上的牌拼湊點數。玩法就像百家樂，加起來的點數取個位數來比大小。〈賭仔自嘆〉的歌詞就是這麼來的，“拎冧六”和“長衫六”（6+6=12），取個位數只有2點，真的很小啊……
廣東俚語：三唔識七、九唔搭八的來歷
廣東話很多形容詞、俚語都來自牌九。像是最高檔的魚翅“天九翅”，“天九”就是打天九玩法中最大文武子對。
形容人說話答非所問，牛頭不對馬嘴，可以說“九唔搭八”。在推牌九的玩法裡，9和8都很大，但加在一起取個位數就只有7點，又不夠大了。“三唔識七”指互相不認識，因為3+7=10，只有0點，推牌九千萬不要拿到這個組合啊！還有“二撈七”，如果拿到二，再來一隻七就直奔最大的9點，必勝了囉。
賭博當然不好，但不得不說，牌九即便在現今社會已經式微，但它延伸出來的文化影響依然出現在我們生活周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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