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物換星移,很少事物是長久一成不變的。俗語更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舊的被新的代替,似乎無可避免。
一般來說,新的東西往往經過某種程度的改進,無可諱言,新的產物無論內外必有其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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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幾乎都崇尚新潮,不喜愛舊的東西,認為那是落後的象徵。但對老一輩的人來說,有時候並不想完全捨棄舊的一切,包括物質上的或精神上的,因為那些東西有他們日常生活上留下的印跡,很可能是他們繼續活下去的支柱之一。
如果新舊事物能並存,就能照顧到不同年齡層的感受和需要。然而,事實上並不如此。新事物的發明,即使不立即宣佈舊事物的死亡,舊事物必然將在時代的洪流中逐漸被淘汰出局。這種情況,常令年紀較大的一輩人深感遺憾。
記得我小的時候,每天早晨一群成人聚集在水井邊,手上拿個“嘜”(mug),從身邊的樹上摘下一根嫩枝,或走到廚房把牙刷插進鹽盅沾點鹽,就悉悉索索地刷起牙來。然後用“嘜”裡的水漱口,大功告成。稍後,市面上出現了一種吉士標(Gibbs)的牙梘,只需用牙刷在上面輕刷一下就行,大家覺得方便多了,就取代了嫩枝或食鹽。後來,黑人牙膏等相繼面世,那種像婦女的粉盒那樣的盒裝牙梘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當時,一毛錢一塊的勞工梘(肥皂),既用來洗衣服,也用來洗澡,後來各種香皂在市場一一登場,勞工梘自慚形穢,不知所終。如今的勞工標洗碗液是勞工梘的重生或不過是借屍還魂,不得而知。
小時很容易吃到的印度小販賣的“揸雪”(ice ball)、華人小販賣的“冰棍”(ice cream potong),今日只有雪糕、巧克力冰條向孩童招手。以前多是印度人賣的用椰絲做成的椰子餅,大而香,目前在一些百貨公司偶然也見到,但大都變成棋子一般的小,味道也不像以前那麼香了。
我青年時好不容易買到一箇中國製造的珠江牌照相機,也曾派上用場好幾年。曾幾何時,“傻瓜”照相機瘋魔一時,大家都把笨重的那種藏之高閣了。
多功能的手機是個大殺手,它們把照相機、收音機、手電筒一一打倒,照相館如不想關門大吉,就得“轉型”。
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的心是溫暖的
我們的衣食住行各方面所用到的事物,似乎無一不經時代洪流神速的淘洗殆盡。文化亦不能倖免。現今通書已不易找到,每天一張所謂“有肉”的日曆也逐漸走進歷史。
年輕人大概還不會覺得時代殺傷力的無情與殘忍。直到有一天,當他們老了,肯定也會生髮同樣的、無力的感受。
據說世界上幾乎每年都有數以千計的語言滅絕。2019年,我國已知的最後一頭蘇門答臘犀牛(取名伊曼)在沙巴病逝,大家才驚覺我們有多種動物瀕臨滅絕的邊緣,包括萊佛士帶狀葉猴、馬來虎、爪哇野牛、婆羅洲人猿、馬來穿山甲、馬來西亞巨龜等等。即使有專人去監管,但那些人對於人為的破壞、自然所帶來的的危殆也束手無策,只能徒嘆奈何。
歷史學家所進行的救亡工作,嚴格來說,只是暫時性的、局部性的,無法阻擋歷史掃蕩的大手。有關事物的壽命能夠拖延多久與他們所付出的努力成正比,如此而已。最終剩下的是部分史料或史冊,那些完整的實體、載體都將一一離我們而去。然而,歷史學家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從古董、古籍去鑽研,只要有丁點兒新發現,就立馬激起他們生命的火花!
考古學家的工作艱難險阻,過程也單調枯燥。尋找過去人類的生活方式,一般平常人認為無甚意義,但他們卻覺得充滿挑戰性而甘之如飴。對著一具具、一塊塊、一片片冰冷的死人骨頭,他們的心頭有著無窮的期望和希冀。
畢竟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的心頭是溫暖的、充實的,他們不理會外人的眼光或評價,總是十分有耐性地面對各種死物,期待面前或將出現的爝火而一往無前。
我們這些平凡的人,始終把過去的、失去的大小事物,收藏在個人的腦袋,或徒呼奈何,或怨天尤人,最後人與快樂幸福或辛酸苦辣的記憶一同埋葬在墓穴裡,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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