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要过年了。急景残年,辞旧迎新之际,到了这把年纪不免感慨,不期然想起那年除夕夜的年夜饭。
那时我才5岁。母亲除夕那天还割胶。收完胶,称好胶水,回来收拾准备下马六甲鸡场街的琼州会馆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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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带我走出她割胶的胶芭路口,到二手洋楼“祖赖”姑那里拿她车好的兄弟姐妹们的新年衣服。然后到大路边,等野新下万里茂的中型巴士。
“祖赖”姑和父母是世交。上世纪40年代中后期,母亲住彭亨州古楼,在“祖赖”姑丈夫管理的胶园,母亲割胶,父亲是财库。后来英殖民政府赶搬家,我们搬到马六甲三宝井。我在文德甲医院出世,那是1950年中了。
初到马六甲,找到李氏牙科,那是老爸在海南琼山的李氏亲属。见到我们一家到来,知道我们逃难,老爸的老乡坐在躺椅上不接客,她的老婆广东婆对我妈说:你一家大小,冇只红包!我妈丢下红包,转身一家走人。
听我妈说,我们住在古楼,这个海南阿哥来找我爸,我爸说,他是老爸老乡。母亲把她准备坐月用的猪仔杀了招待他。那时,老妈怀了老二,快生产了。
老妈悄声骂了一声:什么老乡!就是猪朋狗友!
在我懂事后的孩提时代,我们的生活很困难,老爸在游艺场替人看档口,连买五弟的奶粉都常常续不上。母亲觉得不是办法,便到“祖赖”姑18支的园口割胶,她丈夫是副经理,俗称二手。父母两个人四只手,总算把生活安顿下来。
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
在2号芭路口等了几个钟头,仍搭不到车,下万里茂的车,每小时一趟,趟趟暴满。已经是傍晚6点,母亲焦虑,但没出一句声,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突然,一驾私家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好心人把我们载到万里茂。
千谢万谢之后,母亲提着年货,我一路小跑紧跟在后,在万里茂华小前等麻坡下马六甲的巴士,这里来往的巴士频密,很快搭上下马六甲的巴士。
来到甲市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了。从大巴刹的巴士总站到会馆也要走三四公里的路程,一路上红灯笼高高挂,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断。
到会馆时兄弟姐妹们都等急了,父亲骂声咧咧。此时已有人来会馆烧香拜天后,拜李府王爷,香火不断迎新年。父亲在会馆办事,迎香客,递香烛,解签,把孩子们撇在一旁,忙得不可开交。
母亲放下东西,转身立即去生火、杀鸡、煮饭、煲汤、煮猪肉、炒面……跑进跑出,一刻不停地忙碌。
会馆内灯火煌煌,街场上烟火纷乱,暮色被驱赶到高高的树梢、到远处的山巅去了。生活里的阴郁,这一刻仿佛也销声匿迹,我们心里充溢着过春节的兴奋。吃过年夜饭,已近子夜了,耳畔还时断时续地响着爆竹声。
这餐年夜饭,让人终生难忘。每每想起,眼睛发酸,又怀念起过世多年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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