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詠駩｜看不見的華萊氏線——兩旁島嶼物種大不同

至於峇釐島和龍目島，二島上的哺乳動物差異雖然不大，但華萊士發現，峇釐島（以及峇里島以西的爪哇、蘇門答臘、西馬等）上各種常見的鵯鳥（Bulbul）、擬啄木鳥（Barbet）和啄木鳥（Woodpecker），在相隔僅36公里的龍目島上都看不見（龍目島其實有一種啄木鳥）。而龍目島上則有峇釐島等地域所沒有的鳳頭鸚鵡（Cockatoo）、吸蜜鳥（Honeyeater）和冢雉（Scrubfowl）。

華萊士除了劃出了區隔生物的華萊士線之外，後來他也從各群島上所觀察到的許多生物微妙差異，促使他有了演化論（evolution）的想法。於是在1858年，華萊士曾寫信給比他年長14歲的達爾文，向他闡述演化的觀點。而在這之前，達爾文已去過世界多地探索，也已持有與華萊士在信中所提到類似“天擇”（natural selection）的同樣想法。

地球板塊在移動，物種持續演化中

言歸正傳，為什麼華萊士線兩邊的物種，會有如此大的差異呢？要了解這一點，首先得了解，目前科學家普遍認同，物種是演化而來的，大部分生命有著共同的起源。其次要知道，基因會有稍微突變的機會，故只要時間足夠長久，物種就有可能產生演化。再來就是，地球的大陸板塊是會移動的。

而根據理論，在很久很久以前，華萊士線的兩旁曾是分開得相當遠的兩個地球板塊，後因大陸板塊的移動，它們才慢慢靠近至現今的位置。由於這兩個板塊過去一直分隔了很久，兩地的生物有各自的演化路線，故彼此間有顯著的差異。雖然現今它們已經靠近，但島與島之間仍有海域分隔。一些不會游泳過海的動物或不喜歡飛過海的鳥類，仍保持在各自的島上，不跨島分佈。小型哺乳動物則有機會通過漂浮木等方式，散播至華萊士線對面的島嶼。

至於馬來半島、蘇門答臘、爪哇島等與婆羅洲相隔甚遠，物種為何相近？那是因為大概在1萬多年前的冰河時期，地球的海面水位曾下降到比現今低很多，那時候蘇門答臘至婆羅洲一帶的島嶼群淺海地區曾露出海面，連成一塊的陸地，稱為巽它大陸（Sundaland）。當時候動物是可以從西馬、蘇門答臘通過陸路分佈到婆羅洲、爪哇和峇釐島的。由於華萊士線是兩個板塊的中間，其間的海水較深，故當時海水位雖低，但華萊士線對面的島嶼並未與巽它大陸相連。

事實上，地球板塊的移動至今仍不曾停止，物種的演化也還在繼續。

2000年，來自美國加州拉西拉大學（La Sierra University）的生物學教授Larry Lee Grismer來到西馬東海岸南部外海、刁曼島一帶的群島（Tioman or Seribuat Archipelago，有六十多座大小島嶼）研究兩棲爬蟲動物。在他的經驗看來，島嶼群中大大小小、地理形狀和環境多樣的島嶼，孕育著最驚豔的生物學現象。因此無論是面積多麼小的島嶼，都應該要去探索。

經過5年的調查，他和團隊在刁曼島嶼群上發現了許多兩爬的新物種和新記錄，並記錄到不少“演化中”的線索。當年華萊士探索馬來群島時，錯過了刁曼群島。而Lee Grismer教授相信，要是當時華萊士探索過這些島嶼，也許會促使他對於進行中的演化過程產生一些見解（*注）。

這個月起，我將開始認真地探索西海岸一座Lee Grismer教授團隊也曾探索過的島嶼。我不覺得自己會有任何生物學上的新發現或新見解，但會以自己的角度來欣賞它的美。

*注：資料參考自《Malaysian Naturalist》季刊Vol 59/2-2005期第12至23頁，由L. Lee Grismer所撰寫的文章“Tioman Archipelago Evolution’s Labora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