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仔救不完（下）| 冒險救不盡 酸言聽不完 沈春祥：救豬仔吃力不討好
沈春祥深入柬埔寨、泰國曼谷，以及泰國位於緬甸邊界的湄索縣（Mae Sot）救人，就是不敢冒險進入豬仔聞之色變的緬甸苗瓦迪（Myawaddy）的“KK園區”大本營，因為他和“泰國過江龍”（大馬商人黃先生），已被當地人販集團列為頭號及二號通緝人物，如果他們踏進KK園區，可能無法活著出來。
報道／攝影：梁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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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救出91名豬仔，還有50宗求助個案在積極跟進中。
被人販集團列通緝人物
沈春祥深入柬埔寨、泰國曼谷，以及泰國位於緬甸邊界的湄索縣（Mae Sot）救人，就是不敢冒險進入豬仔聞之色變的緬甸苗瓦迪（Myawaddy）的“KK園區”大本營，因為他和“泰國過江龍”（大馬商人黃先生），已被當地人販集團列為頭號及二號通緝人物，如果他們踏進KK園區，可能無法活著出來。
多位被他救出來的“豬仔”說，由於他們拯救豬仔的事蹟經媒體廣泛報道，人販集團非常注意他們，如果他們貿貿然到那裡（KK園區），性命會受到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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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冒死援救豬仔，得到家人的感激，但是沈春祥坦言，這幾個月自掏腰包救人，包括支付豬仔的住宿回國的機票等，遲早挖空自己，但還常常被一些人士指責和誣衊，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到了他們無能為力的時候，就只好停止，全交由政府及警方來處理和拯救。
沈春祥：人販集團戒心提高
沈春祥接受《星期天頭條》專案小組訪問時也說，他們救豬仔的套路也逐漸被人販集團看透，戒心提高了，也不斷轉移豬仔的藏匿點，接下來拯救豬仔行動變得更困難。
這些非政府組的救人過程比一般人想像的還要困難和棘手，有時候冒著生命危險，經歷驚險一刻。沈春祥去年12月和團隊在泰國湄索隔著河拍攝和介紹對岸的KK園區時，就有人拿著機關槍對著他們，當時的處境非常險峻。
他在柬埔寨救豬仔時，也不是把他們從園區帶出來，交到泰國警察局或大使館後就任務結束。真正的拯救工作還在後面，就是保護他們免被人販集團擄回去，直到他們安全回到大馬，拯救豬仔的任務才算完成。
同情心驅使投身救豬仔
沈春祥投入救豬仔行列的經過，和目前仍然失蹤的謝旻容有很大關係。
2022年4月5日，22歲保險女經紀謝旻容失蹤，當時是彭亨州反對黨州議員的沈春祥一直關注此事的進展，也留意到此案背後有龐大的跨國詐騙集團及“賣豬仔”人販集團在操作。
他去年5月首次接獲打工騙局受害者家屬的求助。來自彭亨北根的居民陸女士，要求他拯救被誘拐到緬甸當豬仔的兒子，他不忍心見到無知青年被非法集團禁錮、虐打甚至殺害，決定以個人名義，靠著自己在泰國政府、柬埔寨及緬甸的人脈，展開一場又一場艱辛的救援任務。
“最近我們在甲洞會見另一位求助者的母親，無意間獲悉兩名求助者曾經看到一位疑是謝旻容的女子，相信她目前身在距離苗瓦迪50公里外的地區，我們會通過泰國過江龍黃先生及泰國軍方到當地探聽消息，如果是真的，希望能把她救回國。”
輿論施壓 豬仔被轉送緬
沈春祥說，跨國詐騙及人口販賣集團的大本營最初是在柬埔寨西港，經過國際媒體報道以及輿論壓力下移師到緬甸苗瓦迪，他們不會選擇在泰國設立人販中心，因為泰國政府的法律及管制比較嚴厲。
“柬埔寨西港和緬甸苗瓦迪KK園區都是跨國詐騙集團及人販集團的大本營，泰國只是這些集團的豬仔轉站。
“根據一些獲救的豬仔向我們披露，柬埔寨西港存在嚴重的官匪勾結現象，之前一些從西港逃亡出來的豬仔，即使向當地警方求助，也會在警局被集團強抓回去。
“而且之前柬埔寨政局混亂，大馬政府也無法通過官方外交關係介入，只能通過個人關係和人脈悄悄把人救出，並在大使館協助下安排他們返馬。
他說，去年隨著臺灣及大馬等國家和地區的媒體大力報道，西港在國際惡名昭彰，柬埔寨副首相決心要打黑，西港的人販集團和活動逐漸減少，並紛紛遷往緬甸苗瓦迪KK園區。
KK園區是豬仔煉獄
“如果豬仔無法達到業績或者抵抗，他們就會被虐打，或者以各種方式進行體罰，如：鴨子走路、抱水桶深蹲1000下、俯臥撐至少做30分鐘，在肚子放酒精點火、銬手高舉罰站、逼吃芥末搭配饅頭及可樂。
“如果豬仔在KK園區反抗或洩漏消息，會被虐打、電擊、棒擊，最殘暴的虐待方式就是關水牢，也就是浸泡在灌滿髒水的井裡，水浸至鼻子到半死才拉上來。而豬仔被虐打的過程也會拍成視頻，發給豬仔的家人進行勒索或恐嚇。
“而一些略有姿色的女豬仔，會被帶到KK園區的KTV娛樂場所，為顧客提供性服務，酬勞從她們欠下的債務中扣賬。這一切情報都是獲救的豬仔們向我們娓娓道來。”
園區擴大 豬仔不斷增加
沈春祥形容，KK園裡面約有30多家主要以新科技公司名義註冊的國際詐騙及人販集團，園區內大約有20棟組屋大樓，平均每棟12層樓高，每層約有52間房間，每間房住著6至8名豬仔，因此單單一個園區的豬仔就多達8000人。
他說，從中國被誘拐到這裡的豬仔大約有4000至5000人，馬來西亞人（華巫印裔）約1000多人，印度人也有1000人，其他國籍的豬仔包括印尼人、孟加拉人和洋人。
“這些集團勢力不斷擴大，‘KK園區’也擴大至‘KK2’、‘KK3’及‘KK4’，被拐騙的人數也一直在增加。”
拯救方法靈活多變
沈春祥說，被禁錮在KK園區裡的豬仔被強制使用假名，禁止說話，以免真實身分及背景曝光，與外界取得聯繫而獲救，園區看守森嚴。在他許多個案中，無論是求救的豬仔，以及他們拯救豬仔的方法，都需根據情況，靈活多變地進行。
他也披露，一些豬仔為集團進行網騙時，悄悄通過詐騙電話的管道聯繫他們提供資料，讓他們掌握求救者的名字與身處地點，進而展開救援。
“過去，也有豬仔找到機會從園區逃脫後，聯繫上我或黃先生，讓我們去接他們過境泰國，辦理手續再安排回國。
斬草除根嚴打中間人
網絡詐騙及人販活動雖然由中國不法集團操作，但最讓沈春祥訝異的是，一些大馬豬仔在集團裡詐騙業做出成績，晉升組長後，甘心淪為集團的幫兇，加害其他大馬人，為了佣金把大馬青年騙到園區的中間人，也有不少是大馬人。
“這些人販集團對付豬仔的殘忍手法已經是泯滅人性，希望我國警方加快行動，拯救仍然受困的大馬人，也取締國內活躍的中間人，讓他們接受法律制裁。”
他們收到的消息是，起初大馬中間人每次成功介紹一名豬仔過去，介紹費是1萬美元。經過新聞媒體廣泛報道，社會警戒性高了，現在酬勞已降到3000美元。
“我們必須確定他們的身分，每一位豬仔獲救平安回國後，我們都會陪同他們到武吉阿曼警察總部提供資料，包括中間人的名字及照片，相信警方也會開始採取行動對付這些中間人。”
“救一批又去一批”
張天賜：救到心累
獨家報道：張韋瑜
我國媒體大肆報道賣豬仔課題之後，還是有人執意冒險出國打工，馬華公共服務及投訴部主任拿督斯里張天賜無奈地表示已心力交瘁，也對國人屢勸不聽感到失望。
他對專案小組說：“救了一批迴來，另一批又過去，尤其最近出國打工卻申訴墜入騙局的人，我真的無言以對。”
料近期涉及者知情離馬
他認為，“賣豬仔”一詞在販賣人口課題上已成過去式，他相信近期因優渥薪資赴海外打工者，都是在知情下離馬。
據他了解，不是所有獲救“豬仔”都是受騙者，他們當中有不少因為個人因素，自願被不法集團操控。
“這些人瞞著家人出國打工，家人以為他們被騙，於是向警方、大使館或政黨求助。”
雖然如此，馬華投訴部接到投訴後，還是會盡能力提供援助，將資料提交我國駐外大使館。
“一年前‘豬仔’課題被揭發初期，確實有不少人是被‘賣豬仔’，不少‘豬仔’拒絕聽從命令，換來一身毒打，須交付贖金才能脫身。”
目前關注救受困多時“豬仔”
他說，投訴部近日接獲打工騙局的投訴已大幅度減少。
“投訴部目前把焦點放在已出國一兩年，受困國外多時的‘豬仔’，我們會與相關單位保持緊密聯繫，竭盡所能救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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