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相對自由民主的國度(馬來西亞?),應該不會支持其他極權主義的國家吧?本期【讀家】帶你重回蘇聯時代,感受一下獨裁與極權的政治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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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戰爭剛發生之際,就有一派聲音大力譴責澤連斯基戲子誤國,把人民拖入戰爭泥沼中。對於不認識的人,我頂多嗤之以鼻,但當一個素來不認同中共政策的要好朋友竟也持相同意見時,我就讓《血色大地》先行插隊,成為重點讀物。
關於德國納粹的惡行我們都曾耳聞,令人弔詭的是蘇聯罪業也不遑多讓,卻沒遭受到與納粹一樣的譴責力度。一般上一提到二戰,我們都會聯想到那些慘無人道的集中營,然而作者爬梳史料後才驚覺,最慘烈的人間煉獄不在奧斯維辛,或古拉格等的集中營,而是位處於俄羅斯與德國之間橫跨波蘭、烏克蘭、波羅的海3國,甚至是俄羅斯境內部分地區的廣袤土地。1933-1945年間,多達1400萬人的血液凝結於這片大地。儘管如此,多年來這段歷史從未受到重視,甚至幾乎湮滅於歷史洪流之中。直到蘇聯解體,文件解密後,塵封已久的黑暗歷史才攤開在陽光底下。
◢蘇共嚴控食物,引發烏克蘭饑荒
烏克蘭土地肥沃盛產小麥,但在威逼利誘下加入蘇聯共同體的烏克蘭人民,此時不知道豐饒物產成了他們的催命符。當烏克蘭等地被史達林圈為實施5年計劃的地點後,農民被迫放棄土地所有權,加入集體農場,從土地到農具都收歸國有。為了消除富農階層,蘇共政府下令地方成立3人小組將富農速審速決後放逐到西伯利亞去,單在1930年頭4個月就有多達11萬人遭到流放,受審者連上訴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農民的食物來源牢牢掌控在蘇共手中,他們被禁止從農地獲取食物,即使是掉落阡陌之間的也不可撿拾當作食糧,違者當死。狂熱的學生會自發成為史達林的獵犬,抓出任何妄想“偷竊”上繳國家的農產。本該濟世為懷的醫院也因禁令只能對饑民袖手旁觀。
史達林引起的饑荒讓希特勒撿了個便宜。選戰期間,希特勒大肆宣傳烏克蘭大饑荒,以此把德國人民對共產黨的恐懼深植選民心中。另一邊廂,他則把德國共黨和社會民主黨歸類為信奉馬克思主義的政黨,並預言若兩黨勝選就會讓德國重蹈烏克蘭的覆轍。果不其然,希特勒帶領的納粹黨在1932、1933國會大選大獲全勝。
◢史達林犯錯,平民卻被怪罪處死
希特勒此時的勢力並未引起史達林的注意,反倒是大饑荒帶來的政治壓力使他備受困擾,為此史達林的下屬為他創造了一個假想敵——早已被瓦解的波蘭軍事組織,加諸其上的罪名則是資助煽動烏克蘭當地民族主義活動。
七十多萬人就這樣遭殃,他們幾乎是蘇聯公民,當中以蘇聯波蘭裔的公民佔比最高,一些官員會從電話簿裡搜索波蘭姓氏的人民,然後羅織罪名。其它蘇聯境內的少數民族一樣難逃厄運,拉脫維亞裔、愛沙尼亞裔、日本裔,連由滿洲國歸來的俄羅斯裔公民也因當局疑心早被策反而遭殃。下判速度之快,以烏克蘭某偏遠地區為例,一天之內就可將數百人處死。政治利益面前,人權什麼的都不過是渣滓。
對內,蘇共採取鐵腕手段鎮壓異議分子;對外,面對法西斯主義崛起,蘇共指示各國共黨與資本主義陣營結盟成立人民陣線,藉此給自己漆上“反法西斯人士”的金字招牌。1936年西班牙大選,軍官發起政變推翻民選政府,西班牙內戰因而爆發。蘇聯為西班牙共和政府提供武器援助,納粹與法西斯陣營則支持佛朗哥將軍。蘇共的種種操作讓當時的人們普遍相信蘇聯就是民主政體的捍衛者。
波蘭曾遭蘇聯多番侵襲。希特勒最初計劃本想拉攏波蘭一起侵略蘇聯,然而波蘭一方面已與蘇聯簽署《蘇波互不侵犯條約》,一方面受到饑荒波及,被搞得焦頭爛額。幾番交涉之下,納粹果斷拋棄波蘭,轉而與蘇聯聯合,而首個侵略的目標就是被希特勒視為不知好歹的波蘭。1939年9月1日波蘭小城維隆(Wielun)首遭轟炸,就此吹響了二戰的號角。
希特勒的宏圖是想挾帶威克西歐諸國之勢,以閃電戰在6周(還是12周)之內攻克蘇聯首都,推翻蘇聯政權,為德國打下廣袤的農業土地,以為將來可能被英美圍困海域而遭受無糧之苦預先籌謀。1939年蘇聯入侵波蘭時曾以平民為人牆,逼迫波蘭國軍投降。天道輪迴,德軍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極權國家耍手段迷惑人民
對於獨裁政體,我們都會事後諸葛地大肆批評,但當我們被他們迷惑心智時,不僅渾然不知,還為其鞠躬盡瘁。對於極權國家如何迷惑人民的手段,土耳其作家伊切·泰瑪爾庫蘭(Ece Temelkuran)的《How To Lose A Country: The 7 Steps from Democracy to Dictatorship》(暫無中譯本)有一定的卓識高見。
2022年末,秘魯前總統卡斯蒂略(Pedro Castillo)慘遭彈劾下臺,他的支持者發起示威抗議,要求當局釋放他並提前舉行選舉。這就讓人不禁想探究政治精英和平民百姓的政治意向,何以如此南轅北轍。說他是廣受人民愛戴的總統,實際上在位期間涉嫌任人唯親,以及捲入多宗貪汙醜聞。
前兩次彈劾不果,12月7日早上卡斯蒂略宣佈解散國會,廢除憲法,併成立特殊政府以獨攬大權。結果反倒授人以柄,國會第三次彈劾動議通過,卡斯蒂略也在逃亡途中被捕入獄。在秘魯,長期社會不公導致階級矛盾日益尖銳,來自偏鄉出身卑微的卡斯蒂略成了貧困階層寄託希望所在,夾強勢民意與不食肉糜菁英階層抗爭的英雄!
◢大選前派甜頭,製造愛民假象
在《How To Lose A Country》裡,作者探討了威權強人如何與有右傾思想的人民互動,一邊將政制極權化,一邊把國家推入崩潰的邊緣。作者來自土耳其,因為親眼目睹她的祖國如何在政治強人埃爾多安總統(Recep Tayyip Erdoğan)的操弄下變成高度集權,容不下異議的國家,痛心疾首的經歷付梓成書以讓其它國家可資殷鑑。
任何國家都有家底殷實的中上流階層和捉襟見肘的底下階層。政府的責任理應通過各種措施縮減階級鴻溝,但利慾薰心的政棍看到的是機會,平時不好好想方設法解決後者的問題,等到大選將臨之際,分派一些甜頭以解決低下階層的燃眉之急,藉以打造當權者不忘人民的假象,也斷了他們投票轉向的念想。畢竟對很多生活窘困的人而言,解決三餐溫飽可比任何政治理念都還要緊急實在。
獨裁者都擅於偽裝成為國為民的慈父形象,無視民間疾苦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事實,相反地會通過官家機構新興媒體操控輿論,塑造一個“我們”的身分以及與“我們”觀點相左的“他們”。結果順勢把民間怒火導向任何被視為敵人的群體,進可打壓潛在政敵,退可鞏固自身勢力。看起來是否似曾相識?其實極權政體的養成都如出一轍,只是細節上稍有變化。
◢國人缺乏政治知識,當權者的失責
大馬人普遍缺乏對普世價值的認識與政治知識,一直到中六才有介紹我國政制的科目——普通常識科(Pengajian Am),邏輯思考科則一直從缺,所以很多人可能連自由的定義為啥,都難以說清,更別說法治(rule of law)和法制(rule by law)的區別了。缺乏嚴謹邏輯思維,因此才會從情感看待事物,導致大家都變成了“後真相”(按:政治與哲學概念,大意指“共同的客觀真理標準的消失”)時代的子民。這,是當權者的失責。
我把這篇文章發給朋友,希望他對極權政體能有更清晰的認知。不過他沒啥反應,反倒很開心地跟我分享最近很迷戀某網紅律師的生活網文。額……看來軟性文字比起硬邦邦的文字更具吸引力。我趕快去挖《娛樂至死》來重看。(關於《娛樂至死》簡介中有段話:“長篇大論變得沒人想看,標語式的短句或誇張的警句才能勾動人心”,資訊太過發達,如今人們拋棄過去的邏輯思辨,變得更為輕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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