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爸爸,這是媽咪早上帶我來時見到的醫生耶。”
那天我在診所工作,晚上來了一位小孩病人。早上的時候小男孩因為咳嗽呼吸困難,媽咪帶著他來見過我一次,檢查了之後給予治療並吩咐晚上再來做個霧化療程,於是晚上爸爸把他帶來,一見到我時小男孩對爸爸說了開頭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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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聽完兒子的話,驚訝地立馬把頭轉向我,問道:“哇,醫生,你從早上做到現在嗎?!12個小時了耶!”
我微笑著默默點了點頭。
最近的臉書被一則貼文刷版——麥噹噹員工時薪10令吉,醫生1小時9令吉。
為此朋友還發來短信調侃我。
“麥噹噹還有外加兩餐免費工作餐,而我們可能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9令吉也已經算多了,因為我們不可能不早到,也幾乎不可能準時回。”我回復。
還記得N年前,我的實習同事兼室友,在他父母特地安排了一日遊,開了三百多公里的車想來找他吃個晚餐的那一天崩潰了,因為就在放工前,臨時臨急被安排加班而錯過了與父母的晚餐。
在我們那個沒得解釋也不得上訴的年代,他只能在我幫忙招待了他的父母后,壓抑已久的淚崩地跟我說了一句:“當醫生有什麼好,這份工甚至害我連跟父母見面共餐的機會都沒有。”
室友的父母回家以後,第二天我們照常到醫院上班,我坐在病房的辦工桌上處理文件,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喊著我的稱呼。
當下的思緒被拉回到了幾個月前,在我第一次見到這位病人,很是憂鬱,與現在能夠大喊高呼的他天淵之別。
他是一位視線障礙,跛腳殘疾人士,那時候被確診了直腸癌,專科開出的治療方案是手術以及化療。手術必須先把他的大腸切斷,然後在肚子開個洞,接著把大腸與肚子的洞連接,在肚子外裝上個袋子方便處理排洩物。
他得知了消息,久久不能平靜,天天憂鬱寡歡,很負能量,感覺好像全世界突然沒了色彩,漆黑一片。
他跟我說他想死,問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讓人瞧見肚子上那裝有排洩物的袋子,更是難堪。
住院期間,他開始胡思亂想,每天茶飯不思,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也覺得自己怎麼那麼不幸,總是遇上那麼多問題。
那一段時間,就算再忙,我天天都會抽出時間,陪伴著他,給他一點鼓勵,希望能讓他走出陰暗面。畢竟,那一年的他,也才40歲。
直到再次見到他來複診能夠開朗樂觀大喊高呼我,我想我的努力沒白費。
擦乾眼淚繼續奮鬥的普通人
還沒來得及高興完,收到了室友的信息,寫著:“昨夜被叫加班協助緊急剖腹產的嬰兒,今日情況好轉,轉出加護病房到普通病房了,值得。”
很多人以為光鮮亮麗外表下的醫生,其實很多時候都是那崩潰後擦乾眼淚努力再站起來繼續奮鬥的普通人罷了。尤其大戰冠病的那兩年,醫生的犧牲更為顯著。
“爸爸,霧化藥物吸完了。”
回過神來,療程完畢,小弟弟說他舒服了許多,不再覺得喘了。
看著他蹦蹦跳跳地離開診所,還不忘回頭向我鞠躬說聲謝謝醫生,看著他的背影,我嘴角微微地揚起。
一直以來能讓醫生繼續撐下去的,不是那9令吉,而是那句聽似簡單,卻只有醫生與病人自己本身才知道能來得有多不易的4個字——“謝謝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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