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身學習”這個概念談的人多,瞭解的人少,真正實踐的更是鳳毛麟角。幸運的是,我恰巧認識一位──老同學葉清潤。
說他是老同學,一來是因為我們相識了20年,二來則是他真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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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同在中國廣州暨南大學唸書,他修日語,我讀國際新聞。由於我們同期入學,人地生疏,一起辦理手續,互相照應,進而相熟。
那一年,他60歲。
60歲入學、年紀最大的新生,這種“違和”與“不尋常”,讓當地記者嗅到新聞價值。某日,葉同學聯絡我,說《南方都市報》的記者要訪問他,想我陪同。這種事情,又不是兩肋插刀,赴刀山下火海,我隨口就答應。
來採訪的記者,長得有點圓渾,裹在厚厚的寒衣裡,一臉福相。名字挺好記,20年過去,仍忘不了──儲燦燦。姓“儲”,已經特別,還來一個“燦燦”,讓我想起香港藝人阿燦,印象深刻。
在燦燦筆下,我是葉同學的小同鄉,具體訪問內容隨年月淡去,依稀記得,訪問後,我們在校內的明湖餐館吃飯。
雖與葉同學年齡有一段距離,但在我眼中,葉同學與其他同學沒兩樣。不同的是,當我們在會議上為一些小細節與字眼起爭執,為一點小事振振有詞地激昂辯論時,葉同學往往靜坐一旁,不參與其中。
不是坐得很遠,漠不關心的姿態,而是一種安靜的超然態度。我們當時以為很重要的事,非要辯個明白,今日回頭一看,卻是一地的芝麻。葉同學歷經風雨,閱盡千帆,早就瞭然於胸。
芝麻,就是芝痲,最多也就是大一點的綠豆而已,但若他當時道破,估計我們也聽不進耳,因為年輕的我們,世界很小,視野很窄,看不到山河的壯麗,也不懂歲月的波濤。
學習路上未曾停歇
畢業後,多年未聯絡,有一回他因需到報館資料室查看資料,致電問我詳情。那時他在博特拉大學深造,修讀中文系碩士,延續終身學習的精神。
前年,他出版散文集《腳印》,說要拿一本給我,相約喝杯咖啡,但由於疫情嚴峻,我推說,待疫情消退再相聚。後來,我是在報章上看到他。
原來葉同學以80歲高齡考獲中國廣州暨南大學博士學位,媒體前往採訪他,打出了“學無止境 80歲考博 葉清潤活到老讀到老”的標題。
這些年來,他在學習路上未曾停歇,從暨南大學日語本科,到東京國際大學社會學碩士,再由海外返回國內,攻讀博大中文系碩士課程,接著又衝出海外,重返暨大考到政治學法學博士學位。這才是真正的終身學習,是身體力行的劍及履及,不是掛在嘴邊誇誇而談的口號。
對於葉同學,我心懷敬重。
|後記|
後來,我又在報章上見到葉同學,而這一回是訃告,我們再也無法一起喝茶聊天。此文完筆於前年某日,因落筆倉促,暫擱一旁,待他日脩潤,未料遇上如此結局。世事無常,該做的事,不要拖宕──這是葉同學為我上的最後一堂課。而我,終究不是一個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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