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 7:50am 13/03/2023

聆听巴赫的心灵情感──《万象更新》巴赫诞辰纪念庆典音乐会

報道：本刊梁馨元攝影：本報林毅鉦

继《夜尽天明》后，马来西亚巴赫节再次举办《万象更新》音乐会，以纪念约翰·瑟巴斯蒂安·巴赫（Johann Sebastian Bach）338诞辰。马来西亚著名女高音洪美枫、钢琴家黄仲林将与国际指挥陈子虔及马来西亚巴赫庆典合唱与管弦乐团联合呈献。

原本对巴洛克时代音乐的粗浅认识是“平均”与“秩序”，岂料他们摇摇头迟疑说，巴洛克音乐其实像爵士，有很多即兴的元素，只是没有写在谱子里，“因为本就该由音乐家自己去发挥啊”。即兴演奏仿佛一种教条的解放，十指飞舞琴键间自由表达；而对古典乐的刻板印象，则是离不开规矩的演绎。因而怎么能想到，远在巴洛克时期便有即兴演奏的存在，当时替国王试奏古钢琴的巴赫，更是当场弹出了一首三声部赋格（Fugue）通过国王的考验？

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赋格由复杂声部结构组成，内部组织严密，考验左右手能力，就像错综复杂的骨架建构起一座雄伟的城堡。他严谨的逻辑，满溢的音乐才华，怎能不让后人着迷？

全新经典演奏

古典不代表老旧，它之所以经典，是因为经过了时间的辩证。继《夜尽天明》后，马来西亚巴赫节再次举办《万象更新》音乐会，经过数年疫情的暗夜，这次的演奏仿佛万物复苏，拉开黎明的乐章。古典与新，看似相对，但有没有可能在古典中找寻新？每一次重听，都将是一首全新的曲子，就像重读一本书，都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启示。

每当问起喜欢古典乐的缘由，洪美枫笑说好害怕遇上这问题，唯恐喜欢古典相等于反对非古典，但世间才不是永远非黑即白。爵士、现代、传统，各种音乐有它们各自的功能，从世界音乐史上都清晰可见。这世上没有“绝对”……（你多说一次？说这话时难道不是一种绝对？）陈子虔挑起眉毛俏皮地问。

那是学音乐的人惯有的逻辑思考。音乐不像文字有纸张作为媒介，它的媒介是时间和空间，是非物质的──必须由人来演绎，才能够呈献一种形象。你只能用耳朵去聆听刹那的流泻，声音来了就走极为缥缈，但他们都认同，在钻研音乐的路上只会让人越来越理性。无论在指挥、声乐、作曲抑或演奏，无论理性或感性先行，终须回归情理。

生死中汲取创作灵感

古典音乐除了声音、节奏，它还蕴藏文化与思想，因此翻阅音乐史其实并不如想像中沉闷，看的就像一部庞大的人类文明发展进程。访问前大半部分像穿梭在巴洛克时期的教堂宫廷，获德国莱比锡巴赫档案馆颁发资深院士荣誉的陈子虔，说起巴赫传记时眉飞色舞，从巴赫于每座城市的高潮低谷到两段婚姻，谈到作品《BWV 202 悲伤之影远离我》所隐藏的线索——

在柯滕（Cöthen）担任宫廷乐长的那段日子，巴赫随喜爱的王子李奥波德出征，回家后发现爱妻玛利亚·芭芭拉竟早已过世并埋葬两周了。他处于一段沉痛的哀伤之中，随即奏响了17分钟的小提琴，也就是后来闻名于世的〈恰空舞曲〉。相隔一年，李奥波德王子请了另一位宫廷女高音安娜·玛格德莱娜，两人似乎一见钟情并在同年结为夫妻，清唱剧202部相信便是巴赫为婚礼所写。

“音乐剧一开始，乐团拉奏的音乐带一点悲惨、凄凉的感觉，音阶缓慢往上升，好像一阵冬天的寒风在吹；第二段突然以两倍的速度演奏，叙述的是一场春天降临。巴赫用这部清唱剧来描写他自己的人生，经历了严冬般的丧妻之痛，但随即而来的又是一段春天般的恋情。”这难道不像从疫情走出来的我们？

“巴赫写的这些音乐，讲的都是生生死死。人生遇到绝望时，你的希望在哪里？”

人声是天然的乐器

这次的演奏会不使用麦克风与扩音器，是一种趋近于自然的演绎。早期巴洛克音乐使用的古乐器，音量不大，因此声乐不需与乐器的音量抗衡。然而，后期管弦乐的编制越来越庞大，以至于声乐需要更有张力的技巧与广阔的音域来与之抗衡。从这里我们能看到一个时代的演变──与巴洛克衔接的是洛可可（Rococo），在那样的建筑样式里无法接受一面平整干净的墙，而需大量雕花绚丽的装饰。

访问在面向马路的威士忌酒吧进行，不时传来吵杂的城市喧嚣，头顶上的扩音器也循环播着节奏性强的流行电音曲。这些音乐就在日常中，有意无意都能听见，但古典乐呢？对他们而言，是需要去找来听的。

关键在于“装饰”。时至今日的音乐，也需更多装饰来吸引听众，“我们的感官被刺激得不敏锐，需要有张力的声音或视觉效果才能感到震撼。”但音乐最根本其实是人的声音，乐器的制造亦多是仿造人声，因此人是最天然的乐器。巴赫十几岁的时候便徒步300公里去听一场音乐会，但现代人想的或许是，古典乐听了好像没听懂，为什么有听的必要？

黄仲林笑说，自己做了那么多年音乐，妈妈已82岁，还是不懂自己的儿子在干什么。但他让母亲去听了一场音乐会，他讶异，母亲虽然没有接触过音乐教育，但能听出某种悲哀的情绪。“很多时候我们去接受新的东西，自然会有一种抗拒，但只要打开心房去接受，总会有些意外的收获。”对他而言，音乐或许即是学习聆听的一种方式。

2023年3月24&25日@8PM

地点：UCSI University Recital Hall, Kuala Lumpur

脸书：https://www.facebook.com/bachfestmalaysia

详情：bachfestmalaysia.com / [email protected]

联络：011-5143 1040

更多文章：

西北孤鸟／扮演、游戏、交响乐；距离、参与、说书人──一部经典改编为儿童剧的方式
郭少麒／学舞与生活美学 
吴伟才／洋人的宠物画 身体、材料与空间 
带你走近视觉艺术──《劳动与重量巡展》 
西北孤鸟／活在真空里喝心灵鸡汤的艺术家——《静声》剧评
谭宝婷／追逐赤子心　舞出人生的态度──青年舞蹈家郭少麒
吴伟才／加山又造──昆虫·山海·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