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陳瑋和女婿李錦榮帶著兩個小女兒從新加坡回來雪州加影的孃家過年,過了4個晚上,期間錦榮請他兩個妻舅及夫人到都門某大購物商場的日本餐廳吃午餐,當然沒遺漏內子和我兩老。
我一向來對吃的要求不高,只要對身體無害,不難下嚥,能果腹就行,因此我鼻子絕對不敏感,哪裡的最新食肆門庭若市、什麼美食令人垂涎三尺念念不忘……,全無法挑動我的好奇心。這次女婿請客,倒是開了我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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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巴生河流域飲食界興起一股新潮流,冒出了不少專攻“omakase”的日式餐廳。這個羅馬化日文到底什麼意思呢?原來是“交託給你了”,即“廚師發辦”,意指餐廳不提供餐牌,全由廚師根據從市面上蒐羅所得的新鮮食材,為食客烹調出美味可口的菜餚。
因此omakase並非日式料理連鎖店的名稱,而是這類料理店為食客提供美食的呈現方式。我們一行8人在上午11點之前抵達錦榮定約的餐廳,餐廳不大,狹長的空間只能容納12個食客一字排開坐在廚師面前,長桌面分為兩部分,食客前的部位比廚師前的部位來得窄,也稍低。因為是初次嘗試這種進餐方式,眾人坐定後都有點拘謹,幾乎可謂正襟危坐。
畢竟還是有一張書籤大小的餐牌攤在每個食客面前,上面以日文和英文臚列了即將為食客呈現的9道菜。主廚是來自雪州適耕莊,做這行已十多年,也會烹調意大利餐和法國餐。由於內子曾經在魚米之鄉適耕莊的育群中學執教幾年,因此對這主廚頓時有股親切感。而幸虧主廚也並非只精通烹飪卻拙於社交的機械人,他一面以精湛手藝為我們準備雕塑品似的菜餚,一面簡略介紹食材的搭配和呈現手法,等侍者把完美菜餚端到各人面前後,他才提示應該用筷子或茶匙進食,以及先吃哪個部分。隔閡打破後,大夥變得活絡起來,紛紛拋出各種問題,一言堂迅即變成雙向交流,單純的味蕾探索晉級為精神充實的追求。
摸摸肚皮似乎還吃不飽
前菜包括3樣小食,分別裝在造型各異的精巧小碟裡,擺在光面黑漆託板上;主廚叫我們從左吃到右。活了這大把年紀還得學習如何進食,原來一直被當作人類求生本能的填飽肚子過程可以被提升為一門藝術,還得花數年光陰鑽研方可摸通竅門呢!季節刺身在一片綠葉、一支小花和一朵金黃菊花的襯托下坐在黑麵小圓托盤上粉墨登場;那是第二道菜。接著上桌的是主前冷盤配菜,以一片脈絡分明的枯葉承託在黑花面正方形托盤上;然後是茶碗蒸蛋加配料、3條小蝦天羅婦加一莢豌豆、主廚特別料理(一片魚肉加兩節姜花嫩芯和一朵金黃菊花)、7種壽司輪番上陣、一小盅沙白啦啦加鴻喜菇和紅蘿蔔熬煮而成的清甜鮮湯,最後是甜品(巧克力糊、蘋果和草莓)。
整整兩小時的廚藝表演,主要是主廚的戲,到呈獻7種壽司的時候才多了個女廚一起演出。這極度昂貴的一餐,當然不侷限於味蕾的滿足,更多的該是一種嶄新的吃的藝術的體驗吧!
談到吃的藝術,林語堂早在八十多年前就說了:“當堂倌端上一盤美味的小牛肉排時,我們應該學學法國人,說一聲‘啊!’吃過第一口之後,像動物那樣哼一聲‘嗯!’欣賞食物有什麼可羞呢?有常態健康的胃口有什麼可羞呢?不,中國人是兩樣的,他們吃東西的禮貌不好,可是卻善於欣賞盛宴。”
把呈現食物的花招看成比食物本身更重要的藝術,為它付出高昂代價,散場後摸摸肚皮,似乎沒有飽的感覺,是否有點怪怪的?多姿多彩的中餐講究色香味俱全,呈現手法或許尚未臻出神入化的藝術層次,食客不總是盡興而歸嗎?
過度注重呈現藝術的食店,能吸引到多少回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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