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寶婷／解放天性 創造表演新思維──顏永祺《識破錶演的十大誤區》

靈魂深層次的昇華

“天性解放”一詞在表演學裡常聽見，卻是顏永祺在課堂上點破的其中一個迷思。他說，這句話聽起來像是要解放人的天性，放飛自我的概念，其實“天性解放”的意思被斷章取義了，教科書上完整的句子是“演員創作天性的解放”。

前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繫系主任羅錦鱗教授曾撰文表示，演員“創作”相關的天性包含：想像力、表現力、控制力、暴發力、模仿力等，凡與表演相關的能力都必須解放。

“在大馬導戲時，會有演員跟我說，他不敢演風騷性感的戲碼，因為他天性還沒解放。交流中我發現演員把‘天性解放’誤解為‘不要臉’的意思。也聽說有演員在大馬上天性解放的訓練課時導師會讓他們變小丑、像瘋子一樣在地上滾來滾去，甚至潑水、泥土或麵粉在他們身上，把他們搞得很髒。過後，我跟本地一些導師交流時，也發現他們並不知道完整的句子。”

在口語上大家習慣把句子縮減成“天性解放”，傳開後導致很多人誤解了它真正的含義。

建立演員的創作空間

其中一個“誤區”的解說中，顏永祺向學員提問 ：演員的二度創作空間在哪裡？演員的工作就是把臺詞背出來，然後依照導演所說的行事就完了嗎？

表演行動涵蓋3要素，即做什麼、為什麼、怎麼做。做什麼、為什麼是導演編劇告訴演員的，然而怎麼做，就是演員的創作空間。譬如宮廷劇的編劇和導演會根據劇本，告訴飾演宮女的演員將一盤水果送進屋裡給貴妃，怎麼拿、拿進去後怎麼送就是演員的創作空間。

“在大馬會出現一種現象，就是影視導演和攝影師會把鏡頭都調好，然後叫演員在指定的位子做指定的動作。本地的導演也誤以為‘怎麼做’是由導演去想並且指導演員完成的工作。”

他還說：“演員要做加法，導演要做減法。在演之前，演員應該跟導演討論哪一個動作最合適。導演應該和演員們提前排戲，讓演員試演幾遍，再從中決定要用哪一個版本，然後才告訴攝影師如何走位。”

他表示，如果一個演員從頭到尾都依照導演所說的做，那麼演員唯一的創作空間就沒了，演員不但沒有二度創作，只貢獻了身體和聲音，最後成了棋子或傀儡。因演員不知道自己的創作空間在哪，最後被別人奪走了。

給觀眾產生情感共鳴

課堂上顏永祺也拷問學員：“演什麼像什麼是演員的終極追求嗎？”

解說中他用了3組人做示範對比，讓學員感受不同演繹方式帶來的不同效果。

提示板上寫著，平民窟裡丈夫回家看到妻子手裡拿著兩個蘋果。有兩句對白，丈夫：“蘋果哪裡來的？”妻子：“我把女兒賣掉了。”

第一組夫妻示範就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樣，因為很窮，哭得很慘，然後說出上面的對白。情景很可憐，演員也演得很到位，但顏永祺表示，這樣的演出最後只會勾起觀眾的憐憫和同情，給觀眾帶來情感上的共鳴和抒發。

另一組的丈夫則兇悍地問妻子：“蘋果哪來的？”當妻子說完她把女兒賣掉了以後，這丈夫卻開心地搶過蘋果享受地吃了起來，還狠狠地盯著正在哭泣的妻子。

還有一組，丈夫回來時，看到妻子開心地切著蘋果，於是丈夫問：“蘋果哪裡來的？” 妻子邊把切片蘋果放進嘴裡，若無其事回道：“我把女兒給賣了。”

最後兩組表演的顛覆性讓人匪夷所思，卻也引人入勝。顏永祺說，最後兩組展現了態度和立場，演員的表現引發了觀眾的思考，這才是演員該有的追求。

“演什麼像什麼只是最基本的表演追求，低級的演出提供觀眾情感上的共鳴，然而高級的演出能引發觀眾的思考，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德國戲劇這麼火的原因，他們的作品不斷地引發觀眾深思，而不只是像電視劇那樣讓觀眾陪它哭陪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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