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走在一个被石头包围的境地,步步为营,生怕一不小心振动到任何一块石头,身边的一切即如积木般散落满地,分不清哪个是石头,哪个不只是石头。
放眼望去,恒河沙数的大小石头之间,隐约隐藏着寺庙、神殿、宫廷、碉堡、楼阁、拱门、亭台的影子,残垣断壁勉强拼凑着面目全非的前身,诚如被不小心的谁推倒的积木般,散落在一片形同废墟的山谷,在岁月的洗礼下形成自成一格的石头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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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比(Hampi)是南印度卡纳达卡邦(Karnataka)贝拉里县(Ballari)的一个村落。这座以石头挂帅的村落,位于栋格珀德拉河(Tungabhadra River)沿岸的丘陵地带,无数颓垣碎瓦散落在繁茂的深谷中,四周皆是为数惊人的花岗岩巨石,诚如山上喷出了石头,将它们散布在低谷丘陵和凌乱的山脊之间,直到景观充满了它们。它们就像大灾难的残留物,经历数十亿年的风化侵蚀,层层堆砌的大石幻变光怪陆离的形态,好比另一个星球突然迁移到地球上。
当年的文明,大概就是利用这些俯拾即是的庞然巨石,把一座王国建立起来。
根据历史记载,在14至16世纪时期,亨比是毗奢耶那伽罗(Vijayanagara)帝国的梦幻之都。毗奢耶那伽罗曾经是南印度最伟大的王朝。伟大的帝国总少不了伟大的建筑,那是历史不变的造化。当年,亨比可是一座灿烂辉煌的城邦,富丽堂皇的宫殿和令人叹为观止的庙宇比比皆是,热闹喧哗的巴扎四处林立,灯火通明,繁荣的景象一时无两。
16世纪后期,北方德干(Deccan)高原的苏丹国联军南下,一举消灭了这个一度在南印度叱咤风云的帝国。据说,伊斯兰军队打完胜仗后留在城里大肆掠夺,前后共呆了6个月之久,才把这座城市洗劫一空,而那些见证王朝之伟大的建筑物,也一如被推倒的积木般,散落满地。空空如也的亨比,很快就遭受唾弃,然后默默地湮灭在一片香蕉椰林里,等待历史的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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