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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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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11/04/2023

何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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茨威格

【如意安詳】書在別處/何國忠

作者:何国忠

1998年出版的《葉靈鳳書話》中有幾篇涉及藏書得失文章。在〈往事:失去的一冊支魏格〉中,葉靈鳳說戈寶權有一次在他書房,看到《愛書家故事》,愛不釋手,非要借回家,並再三聲明,看完立刻歸還。茨威格舊譯支魏格,是葉靈鳳喜歡作家。書得之不易,在一美國雜誌小廣告上發現,輾轉買下。雖然捨不得讓戈寶權帶走,卻不知如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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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太平洋戰爭爆發,戈寶權離開香港,自此沒見,書隨人消逝。葉靈鳳後來另外補上,但是版本不同,他格外懷念原來六十四開本,封面、字體、紙張都講究,“印得那麼精緻……卻已經無法再買得到了。”

葉靈鳳懷念的是書,不是人。戈寶權是著名翻譯家,雖是“知己同好”,文中匆匆帶過。讀到這一段,想到20年前借走我一本書的朋友。朋友為人大方,不計小節,去年過世,我懷念人甚於書。沒有物歸原主不是大事,印象深刻是因為這本論文選集裡有我文章。先是發表在學術刊物,後有出版社將同類作品聚集一書,付若干稿費,書只送一本。朋友拿後,就沒存了。整理藏書時偶爾想到此事,見面時又集中其他話題,不料朋友突然永別。以後要用此書只能求助馬大中文圖書館。此書印刷編排都到位,卻未達不捨階段。

世間書汗牛充棟,個人經營不過滄海一粟,藏書純粹方便平時閱讀,少一本並非關鍵。愛書人容易對書產生感情是事實,一認真,每一本書都有額外故事。因書想人,因人想書,因書想書,都有可能。和書結緣,橫看豎看,不是壞事。藏書讀書,本是天性使然,被視為痴或癖,不過是在過程中多花時間。一點一滴,沉迷處都是耕耘痕跡。人有不同造化,書也一樣。一次逆向力量,多年努力付之一炬。

葉靈鳳在〈我的另一份藏書〉提慘痛經歷。抗戰時他在《救亡日報》工作,上海淪陷後,隨報遷廣州,廣州淪陷後到香港,在《星島日報》當編輯,最後定居。留在上海親戚家近萬冊藏書,讓他夢魂縈繞。戰爭結束後,方知幾經轉移託寄,藏書下落不明。後來去上海,心未死,“就是找回一冊也好,可以拿回來作一個紀念,結果是一本也沒有。”他說這批藏書,都是年輕時賺取稿費,省吃儉用而得。

公認為香港數一數二藏書家

近萬冊,不少。珍愛之物不見,悵然若失在所難免。“得劍乍如添健僕,亡書久似失良朋。”這是司空圖在〈退棲〉中句子。劍如書,書如劍,得到好劍好書猶如增添強健僕人,失去好劍好書則像永別知心朋友。

2018年過世的王學泰在《寫在歷史的邊上》有一小段落將這種心情說得徹底。文革時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工作的孫楷第下放幹校,一萬餘冊藏書寄放辦公室儲存室,家人以數百元將書賣給中國書店。1974年孫楷第回北京方知此事,非常著急,書上有眉批,那是個人筆記,也是階段性人生記錄。想把書贖回,卻付不起贖金。他求助周恩來,周恩來辦公室批示表示關注。書店一知,把書拆賣。他得知藏書已散,一病不起。文學所所長劉再復探訪時,已不能言,唯在手心寫“書”一字,抱恨而終。孫楷第和王學泰都是文學所研究員。“這件事情所內老人盡知。”王學泰語句充滿傷感。

比起孫楷第,葉靈鳳有機會在香港開啟另一段藏書歲月。就數量和性質來說,比上海更多更專,當年買不到或買不起善品,一一進入書房,其中香港書刊、西方畫冊珍本和西方文學書籍最讓人津津樂道。

葉靈鳳功底深厚,文字爐火純青。居港後放棄早年聞名的小說創作。只寫隨筆,只寫書話。“寫書話,可以看到他與書的生死契約”,編《葉靈鳳書話》的小思在後記中說。他被公認為香港數一數二藏書家。1975年去世後,先是美國西雅圖圖書館願意高價收購藏書,後來加拿大和法國各有單位來信作同樣要求,子女理解父親心情,不讓藏書流落國外。法國來函最特別,提《新安縣誌》,願意以超過二十多萬港幣收購。此事女兒葉中嫻在〈我父親的藏書〉留有記錄。

《新安縣誌》最後經過香港新華社,送返中國大陸。其他藏書一樣耗盡家人心思,在蛀蟲威脅下,得移別處,最後選擇香港中文大學。由搬運到修補整理,前後動員不少人,一年時間,工作才妥。1979年11月6日舉行簡單贈書儀式,葉靈鳳太太代表接受紀念木楯。葉中嫻說他們“所堅守的原則是正確的”。藏書家子女,原來有一定的社會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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