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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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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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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 7:00pm 18/04/2023

香港大学

何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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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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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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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安详】书藏我家/何国忠

作者:何国忠

罗孚在〈的后半生〉说叶灵凤中有,其中清朝嘉庆版《新安县志》,叶灵凤一提即眉飞色舞。《新安县志》在广州和北京图书馆各藏一部,叶灵凤检验后确认内地所藏有残缺,仅存3部中他的《新安县志》最全。新安涵盖今日之深圳及香港地区,《新安县志》所含历史及政治意涵不言而喻,英国殖民政府关注这部书。叶灵凤在世时有人以数万港元求让,价钱相等于今日币值数百万,诱惑力虽大,叶灵凤置之不理,只让图书馆复印一份,供学者参考,没有封锁知识。于公于私,两边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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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居香港以后,叶灵凤在《星岛日报》工作,收入稳定。女儿叶中敏在〈爸爸去世后〉回忆说“一家十一口的生活,全靠他一支笔杆维持。记忆中我们从小到大,没有挨过一顿饿,没有少穿过一件衣裳,家中还雇有女佣帮工,生活是中等或中上的水平。”

当爱书人易,当藏书家不易。王学泰在〈闲话藏书的闲话〉说他一度爱收古旧书,后来放弃,钱有尽,书无穷,古旧书市非他所能染指。藏书家都是有进有出,以书养书。王学泰只进不出,不愿将书当商品,终究无力和珍品周旋。叶灵凤虽不卖书,但是月月有余钱添购,积少成多。罗孚说叶灵凤家里“四壁图书,连中央之地也受到书的侵略”。

爱书就会藏书。藏书不读书,多为书商。藏书又读书,多为文人,翻了再翻,将书读得破破烂烂,面目全非。当然也有爱书者珍惜品相,印刷、封面、纸张,样样讲究。收入多年,阅读时小心翼翼,书相完好如新。至于购买不同版本,做校雠工作,则进入研究行列。读研究所的中文系学生,都有类似经验。

叶灵凤对敬重有加。他说他的藏书“最初的胚芽,是达夫先生给了我几册,都是英国小说和散文。”郁风有一篇题为〈叶灵凤和郁达夫和书〉的文章,说叶灵凤和郁达夫有相似的读书、藏书、失书经验。郁风散文好画作好,她是画家黄苗子太太,郁达夫侄女。她说三叔郁达夫不管身居何处,“便如吸烟一样上瘾的不可一日不读书。”

用钱换书 心诚始终

郁达夫买书、失书的经历不断循环。他有不少书留在日本,带不回来。随后在北京、上海、杭州、福州、新加坡,甚至流亡印尼时,都存藏书。郁达夫在〈图书的惨劫〉大骂日军。他说战乱最难恢复的莫如文物图书。他在杭州所失之书有八九千卷以上。最可惜的是宋元以来的类书,上至《太平御览》及《广记》,下至商务、中华之辞典及名人年谱。他说“像同文石印的《骈字类编》等系精本中之尤精者,即使有了钱,一时也收集不到的。”他还收有明末清初禁书,大小三百余部。清初百名家词抄、诗抄及清末道咸以后的词集等近六百余种。另有英、德、法、日文书两万余册。郁达夫留下感叹:“经此大乱,殊不知其存否。”

温梓川编《郁达夫南游记》,序言说1939年1月郁达夫到槟城,温梓川到酒店看他。等了十多分钟,郁达夫出现,说早上7点出门找旧,在一家印度人书店买了一大堆好书。其中有几本是德文的王尔德,郁达夫说“买得很便宜,每本只花二角钱”。爱书是天生的,旅游时无论如何也要抽出时间逛书店。

从前不管是从照片或亲身参观,对以书为壁的庄严布置,羡慕非常。书架直达壁顶,人在其间,文化的厚重感油然而生。如今我有书架也有藏书,让自己开心的好书不少,但是都没有版本学意义上的珍本或,价钱与买入相比,只有贬值,离真正藏书家定义,相去甚远。马来西亚有人以销售名画致富,却没听过有人经营善本书维生。说来或是幸事,没有流连其中,少了诱惑,少了失书之悲凉。

“物莫不聚于所好,故叶公之好龙,则真龙入室。而况学士之于良友,贤君之于良臣乎?而独阿堵之物,好者更多,而聚者特少,亦以见鬼神之怒贪,而不怒痴也。”这是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句子。我最近写“物莫不聚于所好”,挂在书房。任何物品都会汇聚在爱好者手中,叶公喜龙,真龙最后忍不住,走到叶公面前。渴求好友,渴求良臣可作如是观。阿堵之物指金钱,蒲松龄说爱钱者多,富有者少。因为鬼神不喜贪钱无度的人。面对痴心人,鬼神则不生气。爱书人将书藏于自家,用钱换书,心诚始终。蒲松龄和鬼神打交道,鬼神对痴书者是有怜悯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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