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中国作家毕淑敏的《蓝色天堂》,作者乘坐和平号环游世界,每到一处,便买明信片,有一部分写给自己,还有一部分写给朋友。读了之后,感触良多,近年来出门旅游,已经没有购买任何纪念品的兴致,不过,明信片确实曾经陪伴我走过年少,点缀了我的人生。
小学时代,教地方研究的老师,在某一堂课向我们展示明信片,彩色的照片非常漂亮,马上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明信片是一张图卡,大多是摄影师拍摄的风景照,也有的是画家画的图片,在卡片后面的空白处写一小段文字,并注明收信人的姓名及地址,贴了邮票,就可以寄给朋友了。由于没有信封,明信片无衣衫蔽体,但它并不介意别人的眼光,风尘仆仆地赶路,为了完成使命。它一诞生就冠上“明”字,注定成为胸怀坦荡的君子,行事光明磊落,诚心诚意地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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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中学,我开始交笔友,通信一段时间,彼此熟悉之后,就互相交换明信片。我的笔友来自槟城、霹雳、柔佛等地。通过笔友们漂亮的明信片,我对她们家乡的名胜有了一点印象,譬如槟城的升旗山、极乐寺、水坝等。欣赏了这些风景,埋下了要到当地旅游的种子,种子发芽成长,多年之后,终于开花结果。
大哥中学没读完就去汶莱工作,独在异乡为异客,思念家人,经常写信回家。工作比较忙碌的日子,他以明信片联系家人。我从明信片获知汶莱有个水上村落,房子鳞次栉比,村民以舟代步;还有一座金色拱顶的清真寺,风格独特,非常壮观。几年后大哥回来古晋,在报馆当了记者。好几次他出差到西马,寄了明信片向家人报平安,他选了吉隆坡的国家纪念碑、马六甲的郑和三保公庙,我一一收藏起来,不仅是历史建筑,还有手足情。
商人找到了明信片的商机
中学毕业后,我教了两年书,才申请进入师范学院受训,之后被派去美里省的内陆地区执教,初出茅庐就被分配教中五班级。翌年,我的学生转到美里省读中六,陆续收到她们寄给我的明信片。卡片上写得密密麻麻,除了问安,也报告她们在新学校的活动。她们的明信片有姆鲁山国家公园为背景,或是内陆高原的瀑布,景色优美,深得我心。还有一张明信片是一架马航客机的照片,那是1988年学校假期,一位返回西马的同事寄的。他在飞机上向空姐要了一张明信片,在南中国海的高空写信,马航的工作人员帮他寄出,邮资也由他们负责。在旅途中,能够与朋友联系,这是航空公司给乘客的贴心服务,不知道现在还有此类服务吗?
我的明信片大部分在古晋的书店购买,种类繁多,有些是古晋市区四十多年前的建筑物,如砂拉越广播电台、敦拉萨展览馆等。如今它们已经被现代化的建筑物代替,让人感叹岁月变迁,青春果然像小鸟一样,飞去不回。有一张是深山野林中砂拉越土著居住的长屋,原始朴实,我格外珍惜。当年寄给笔友的明信片,不知她们是否像我一样收藏至今日?我把明信片收藏在相册,偶尔拿出来欣赏,无论是家人或朋友寄的,或自己掏钱买的,都让我回味无穷。每张明信片,包含着我对这片乡土的热爱,以及对流逝的岁月深深的怀念。
后来,我有机会到西马观光,购买了富有地方色彩的明信片,如霹雳州的锡矿、稻田等。这些明信片与生活息息相关,我在教学上当作教具,突然觉得时光倒流,自己变成当年的小学老师。我的学生当中,不晓得有人因此爱上收集明信片吗?
世界变化很大,后来我有了相机,拍照的效果虽不能与明信片的专业摄影师媲美,但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风景,方便多了;再后来迈入智能手机的时代,人人一机在手,连相机也不用了,出国旅游,拍了上千张照片,还可随意修图,明信片更被冷落在一旁。
以智能手机或电脑写电子邮件及发送照片,既快速又方便,还省下一笔邮资,现代人鲜少通过邮政局寄信或明信片。出国旅游,令我惊讶是,一些商店还在售卖明信片。它们整齐地陈列在转架上,我犹如邂逅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顿时穿越时空。虽然我不再收集明信片,却依旧喜爱欣赏摄影师的杰作。我边看边转动架子,仿佛在转动生命的架子,转动人生,多少美丽的风景从我身边擦过。
时代的巨轮不停地向前滚动,我们无法预测未来的生活会变得怎样,但有一点我很肯定,人与人之间还需互动、关怀及鼓励;至于明信片是否仍派上用场,那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人类是否与明信片渐行渐远?其实,聪明的商人早在明信片身上找到商机。最近去香港游玩的侄女告诉我,香港山顶有一个“传爱到未来”的服务,人们在365个的信箱选个特定的日期投入明信片,隔年那一天对方就会准时收到那一份超越时空的爱。我仿佛看到明信片重整旗鼓,像雪片一样,把爱送到世界各个角落。
真爱超越时空,我也相信爱是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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