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老去。
這句話,是身為兒女給父母最浪漫的承諾。但真實面對時,一年、兩年……甚至可以長達9年、10年。在這漫長的過程,我們面對的實際狀況是,一直需要解決不同的問題。而考驗的,是你的經濟實力、耐心極限、解決問題的變化能力、輔導能力、抗壓能力,以及合作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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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以後,你會發現生活其實就是一直在解決問題。
最狼狽的時候,甚至會覺得生活到處都是雞毛,而我們,正在經歷。
從我媽失去行走能力的開始,到憂鬱,到近期失智症狀明顯顯現,這個過程,我跟家人經歷了快10年。
10年前,媽媽因為膝蓋軟骨嚴重磨損問題,在一次肺部感染臥床10天以後,從此拒絕行走。很多朋友問我,是中風嗎?我說不是,是拒絕行走。於是我們開始輪流請假。遇到學校假期,就是當老師的女兒回去照顧;沒碰到學校假期的時候,就是上班族的兒女請假。期間經歷了差不多一個月,一直到我們迎來第一位女傭。
該慶幸的是,我媽有足夠多的孩子可以一起協助分擔,分擔照顧的責任、壓力,甚至費用。
這10年,我們家換過3個女傭,我們基本都是遊子,大學時期開始外出求學,畢業後長居外地,女傭在我們老家,基本是沒人管制的,因此她很自由,只需完成基本的工作,就不會有人給她任何的指令和安排。
剛開始,因為家裡從不曾請過外人,父母不習慣外人的照顧,也不好意思請她做其他事情。因此各種問題陸續發生,讓遠在他鄉的我們心驚膽戰。
第一個女傭,只待了1年,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對媽媽大小聲、冷暴力對待,家務自己加減做,能懶則懶。所以媽媽身體沒有傷口,但心靈遍佈傷口。很多次回去,都看得出我媽情緒很低落。後來出現太多狀況,代理提議換一個。離開前,因她是在沒有通知下被帶走,還在我家上演一出跟代理打架扯頭髮的戲碼。
一個人完成不了家的責任
後來的第二位,配合度很高,也很盡責,但約滿要求回國。換了第三位,目前已經合作超過7年,家務、老人都照顧得很好,但不時會有特殊要求,要處理她的情緒和麵對的困難。例如行動管制期間,某個夜晚,她忽然要求下個月回菲律賓打疫苗。我告訴她,那麼趕我家裡做不了安排,而且就算來回,4個星期的隔離,她只能留在飯店裡,還需要自行承擔隔離費用。後來深入溝通才發現原來她孩子未婚先孕,想要回去看孩子。經過分析和安撫後才打消了回鄉的念頭,我一再承諾開放後就讓她回國度假。
疫情期間,我們度過一段跟她來回拉拔、不太容易的時期,但我也可以理解,她沒法回國探親那種焦慮。因為我遠在吉隆坡,也有接近兩年的時間沒辦法回鄉探親。
女傭的問題解決了,再來就是媽媽的健康問題。由於她是糖尿病病患,可又不願意配合飲食管控,本身口味重,喜歡甜食,因此她的腳常出現潰爛小傷口,一旦沒有好好處理,便會蔓延全身,造成感染。這一點,我們真心感謝現在的女傭夠細心,會即時向我們反映,處理得宜並不會產生太大問題。
隨著坐在輪椅上的時間越久,近期媽媽逐漸出現精神和情緒狀況。早期是明顯憂鬱,整日鬱鬱寡歡。後來開始失智,叫錯孫子的名字,還常忘記自己是否吃過三餐。
一直到去年,逐漸進入了嚴重的失智狀況。她會跟孫子吵架,生氣時撿起雞骨頭砸人,還失去了飽足感,每小時要求進食一次。媽媽也幾乎完全忘了第三代的子孫,只記得她自己的孩子,還曾經指著孫子告訴我們:那些誰的孩子,天黑了記得提醒他們父母帶回家。
失智的老人,對錢財是很執著的,擁有都是凌亂的記憶。她常記得哪一筆錢在誰的戶頭,但是忘了數額,還很堅持要求把錢取出來放在身邊。但是她身邊有女傭,錢給少了不願意收,給多了危險。這過程,解釋不起任何的作用,到了第二天,她會持續問,跟不同對象說同一件事情。這個階段,最辛苦的就是長期一起居住的家人。因此遇到我們能出力的地方,我們一定安排時間回去幫忙,減輕負擔。
這幾年,看著媽媽從照顧人的角色,變成被照顧的角色,然後到神智不太清醒的現在。很多次我都想堅守她自尊的最後一道防線,但有時候在這些事情的面前,你發現自己能做的真的太少,也沒辦法挽回太多。
照顧長輩的過程,很漫長也很不容易,家人的團隊和不計較是很重要的。我很慶幸自己有一群兄弟姐妹,願意互相配合承擔,出錢的時候擔心出多了對方的家庭會被影響。遇到需要安排照顧父母,或者需要帶他們去看診時也從不推脫責任。
想當年,家裡剛開始有變故,在最困難的時候我看到這一句靜思語:該做的事,排除萬難也要完成;不該做的事,無論任何困難,也要堅持立場。從此這句話就變成我待人處事最重要的原則。
《毒舌大狀》裡有這樣的一句話:寧願不能做,也不希望被天收。我想說,家裡的責任,一個人完成不了,需要大家一起分擔,只要願意合作,生活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願天下的父母,老有所終、兒孫縈繞;願天下子女,照顧過程,用玩樂的心一起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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