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工作的原因,我須頻繁國內外出差,除了身心壓力大,作息不規律,旅行期間也會遇到糗事和趣事,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目睹上百位外勞集體罷工,工廠生產線被迫停擺。大多數人因不滿僱主未按時發薪、積欠薪資、要求加薪不遂和不滿待遇,導致他們自身難保,須籌錢吃飯,也無法將部分工資寄回家以支持家庭生計,向外勞中介求助也無濟於事,一氣之下,無所不用其極討薪,包含利用肉身堵住辦公室門口、破壞設備、怠工擺爛等,以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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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若稍微關注過本地新聞,必然對一些罷工不陌生,比方合約制醫生髮起的“Code Black”行動、私召車和送餐員疑是不滿收費架構而向平臺抗議等。在這些事件發生以前,一直認為這種事只會發生在基層工人身上,特別是在礦場、橡膠、油棕、建築業等從事體力勞動工作的外籍員工。但事實並不全然如此,結合這些日子對罷工的實際瞭解,才發現原來在66年前,本地曾發生過馬來影星向邵氏兄弟示威抗議的軼事,由此也催生出經典之作──〈Selamat Hari Raya〉。
募資罷工慈善音樂會
P.Ramlee作曲的〈Selamat Hari Raya〉是開齋節必備歌曲,和他合作的作詞者導演兼演員Jamil Sulong,原來非音樂圈人,因為當年馬來影星和電影工作者在Happy World Park(現稱Gay World Amusement Park)舉辦了一場名為“Malam Suka Duka”的慈善音樂會,發起募資為罷工者籌措財源,使罷工中有需要者或有意罷工者不至於斷炊,也可將這筆資金作為福利基金。據悉,活動開始前,P.Ramlee遞給Jamil Sulong一張紙,上面寫滿了音節,並表示自己特意準備了一首開場曲,希望活動前趕得及填上歌詞。情勢所迫之下,Jamil Sulong不辱使命,僅僅花了10分鐘,就把歌詞寫好了。
導致罷工的導火線究竟是什麼?
話說從頭。有很長一段時間,馬來西亞的電影工業,幾乎被邵氏成立的Malay Film Production和國泰機構的Cathay Keris Film Production壟斷,這兩家公司引進不少印度導演,從中栽培更多本地電影工作者,共拍攝了超過150部馬來電影,產量驚人,為本地電影工業打下了基礎。
50年代,性別薪酬差距是常態。男女主角平均月薪分別是250塊和150塊,還可額外獲得400至500塊的佣金。男女配角平均月薪介於80至120塊之間,並在完成拍攝後,獲得約150塊的佣金。然而,入職多年,薪水依然沒有起色,於是,5位來自Malay Film Production的馬來員工,分別是Omar Rojik、H.M Rohaizad、Syed Hassan Al-Sahab、Musalmah和S.Kadarisman重新評估薪金錶,要求僱主改善員工的工作環境、提高最低薪酬、支付加班費、把週六定為半天工作日、週日為休假、提高演員的佣金等一系列的訴求,引來邵氏不滿,最終遭到解聘,也沒得到對方的正面回應。
罷工抗議不負責任行為
1957年3月16日,Malay Film Production旗下的120名演員,加上助理導演、技術人員、詞曲作者等聯合起來罷工,由P.Ramlee領導,歷時一個多月之久。參與者在Jalan Ampang聚集,抗議邵氏的不負責任的行為,手拿橫幅和海報,以示聲援。此次行動迅速得到極大的關注和社會輿論的支持、新聞佔據頭版、Malay Film Production面臨關閉、勞工部介入調查、P.Ramlee還促國父東姑阿都拉曼加入討伐行列,要求邵氏撤回解僱員工和不起薪的決定。勞工部要求雙方工商協議,奈何雙方當事人均不肯讓步,調解一度陷入僵局。
邵氏透露因抗日戰爭爆發,日寇對中國和南洋的全面入侵摧毀了電影工業,多年的積澱險些崩盤,生意難以為繼,影院被迫關門,導致邵氏一直沒有從中獲利。Malay Film Production呼籲9個聯邦州的州務大臣支持解僱5名員工的爭議。之後,5位員工復職,員工的新工資達成協議。
Ampun maaf dipinta, mensuci hening dosa
Seruan kita untuk semua, Selamat Hari Raya
如今重看歌詞,才知其含義,原來裡面的“kita”,指的是那一群示威者,而非穆斯林而已。然而一直以來,罷工事件層出不窮,我們只能一直反抗、歌唱,一定要把應得的東西要回來,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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