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週一下班後,報館同事會結伴去附近的球場打羽球,有持續的球伴其實是很難得的一件事。你看球場上那些年近60的大叔,每粒球進攻有術,對一些較弱的對手單是玩心理戰,一滴汗也沒有流,就把年輕力壯(入世未深)的小朋友打得落花流水。Uncle英姿颯颯,也只是平淡地說:我比你們打多三十幾年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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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好像也是吼,”心會這樣想。倒也不會覺得是“我吃鹽比你吃飯多”的意思,而是當下他讓我能夠選擇用時間來寬恕自己的不足。
打球很容易暴露一個人的本性,明知再踏前一步能把球挑起,那電光石火的剎那,身體卻無法協調地行動,於是眼睜睜看著球落地。失誤了一兩次,開始定不下來,髮網前球便也一直撞網。當你越發急躁,粗話還容易一不小心脫口;越急著進攻,防守就變弱了。
而打球與記者的工作其實像極了。發出去的球,都像是一道道設計好的問題,因對面那人準備的動作、位置、表現而快速作出決定——這球該怎麼發?當然,事後難免會覺得自己做了蠢決定,只能心裡記著默默改進,但也告訴自己,那應該即是當下力所能及最適合的選擇了吧?採訪前,你會希望為受訪者量身定作一身訪綱,問題背後也延展如滾開的毛線那般長長的思索;但面對面時,是不是隻能用一句話概括了那些思緒?並且拋出問題以後,當對方所答並不如預期,要追問抑或放棄?
要是放棄了,恐怕便成“不在乎答案之人”。但為何總會那麼容易放棄呢?是對自己,抑或對方的不相信?
在球賽中,我必定是豬隊友,常常分心不在線,只是突然發現——這技巧不恰好能在寫稿時派上用場?Uncle就說過,你有力,但要學會放。一場球若只用蠻力打,前半場可能就要昇天,接著對手前後左右各一粒回球,就只能用命來接。一味用蠻力,就註定是一場無聊的對弈。但放球,才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放得不好要不對方網前扣下來,要不差那一點點才過網,還不都要靠經驗累積?寫作的力度,輕重緩急,好像也是這麼一回事。
打球,每一粒球都不是“接到,打回去就好”,而是要清楚知道自己回球的目的與方向,要求更高的人,甚至能預測對方接了這粒球的回擊,並早已在落點守候。亂,最忌自亂陣腳,所以腳步是文章的脈絡與架構,練好了腳步,才能在球場來去自如。不過不如預期也是常態,你以為你能接到的球你正好接不了;你以為這樣寫讀者能明白的,實際上也並非如此。
道理,其實是說給自己聽的,即使懂了,球還是打得糟透了。那就是缺乏練習的問題,而練習需要時間。“不要太心急,慢慢來”,我相信這句話對95後的多數人來說,只會更焦灼。我常在想,這個時代能夠包容我們的慢嗎?這樣的焦慮,或許早生幾年的人不懂,未必不懂,也許只是他們也不知怎麼的就走過了這個焦躁不安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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