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冠病疫情來襲,傳統集中式的工作方式改變,遠程工作者大幅增加,讓更多人意識到“一邊旅行一邊賺錢”不再是夢。數位遊牧的新興生活形態,成為年輕一代的嚮往。本期【焦點】帶大家一窺數位遊牧生活的日常,是否真的如想像中的自由浪漫?他們又面臨什麼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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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本刊 陳星彤
攝影:本報 陳啟基
舊時有一群人在地點與地點間穿梭,靠狩獵和採集為生,我們稱之為“遊牧者”。礙於氣候變遷、人口外流和城市化等因素,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日益減少。但來到1990年代,城市裡出現一群人重拾遊牧生活,他們靠的不是放牧、耕種,而是一臺電腦,被稱為“數位遊民”(Digital Nomad)。
你可能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發現數位遊民的影子,例如越南胡志明市的咖啡廳、臺灣台東的池上稻田、日本東京的共用空間……換言之,只要有網絡、電腦,你我便可以展開“遊牧人生”。
疫情催化數位遊民增加
這類的生活形態存在你我身旁已久,但“靈活辦公”(Work from Anywhere)的概念並未普及至傳統社會中。直到冠病疫情到來,人們發現只要有網絡,無需固定工作或生活場所也能完成上司交代的公事。房屋租賃網站Airbnb更在去年4月宣佈,旗下員工可自由選擇是否進行遠端工作,同時可在所處國家或地區內自由搬家,薪資不受影響。
由此可見,後疫情時代工作形態的改變,間接催化數位遊民增加。美國《福布斯》雜誌援引專門提供遠程人才配對MBO Partners的數據稱,2022年約1700萬的美國人選擇數位遊牧的生活形態,相較2019年大幅增加了131%。
數位遊牧開啟一場人生實驗
“公司自MCO起落實居家辦公模式,一直到後期讓員工不用在固定場所辦公。”對此,從事電子IT領域的方友愛心想,何不趁此機會開啟一場實驗?當時各國邊境甫開放,她心裡萌生“邊工作邊旅行”的想法,於是便訂了前往歐洲的機票。
“由於歐洲與馬來西亞有5至7小時的時差,我都在凌晨2點半至4點半工作,他人午休時間是我早餐的時間。”方友愛便是以這樣日夜顛倒的工作形式,擠出時間在5個月內遊走歐洲的國與國之間。
讀到這裡,是否顛覆了你對數位遊牧的浪漫想像呢?
數位遊牧=換地方工作?
大眾對數位遊民往往帶有一定的誤解,認為他們隨時隨地的自由、不被工作束縛。實則,在享受旅居國外生活的同時,他們也放棄了朝九晚五或固定的工作時間。
“為了想休息就立即進入休息的狀態,我們也該擔起工作就必須進入工作的狀態。”這是阿杜(小紅書賬號B先生)在泰國的第三年,聊起大眾對數位遊牧的浪漫想像,28歲的他坦言,更像是換個地方工作。
回想起遊牧生活的起點,他娓娓道來:“馬來西亞中學畢業後,我到臺灣升學、出社會後從事電商工作。”由於工作幾乎都在網上完成,讓他得以從一個城市飛往另個城市,“我去過越南、韓國,每2至3個月都換個地點,期間遇到疫情所以留在泰國。”如今,他以學生的身分在新的國家生活。
對數位遊牧生活的想像,大眾或許停留在陽光、沙灘、啤酒等休閒場景,但現實並非日日都如此。若走入當地共用工作空間,不難發現許多遊牧者聚集於此、埋頭苦幹,“擺脫朝九晚五上班但工作時常不會比較短,我每日工作超過10個小時、時刻注意客戶訊息。”對阿杜來說,遊牧更像是換個地點工作,不似旅行。
遊牧生活確保收入持續
即便如此,為何不選擇相對“輕鬆”的旅行?他認為旅行更像是走馬看花,只有長期待在一個國家才能感受不一樣的風土人情。從現實層面作考量,方友愛則認為以“邊工作邊旅遊”的方式看世界,才能確保有固定的收入來源,更有底氣到想去的目的地。
“成年人離開工作一段時間去旅遊,積蓄必然會減少,而脫離專業領域越久難免與大環境脫節。”她進一步舉例說,“好比我和公司說去旅行半年,會擔心回來後是否還有我的位置?我會不會因為不懂得操作最新科技軟件,而找不到新工作?”為此,方友愛認為數位遊牧的工作形式,得以時刻保持與外界的聯繫,不至於與專業領域脫節而焦慮。
獨處為最大挑戰?
而對阿杜來說,每到新的地方寂寞感襲來無可避免,“你的生活彷彿按下重啟鍵,必須重新認識新的人事物。”經常一人獨處,意外讓他多出時間與內在的對話,思考人生方向。
尤其隨著同齡的朋友開始買房論及婚嫁,阿杜偶爾也懷疑是否“自找麻煩”。這時,他便會以另個角度思考,“我比其他人來得幸運,因為在工作方面能實現地理上的自由,所以在僅有一次的人生中,我想看看不一樣的生活,不想就這樣子浪費。”
“沒有辦公室的約束,我們往往很容易因為身旁瑣碎事物而分心。”為此,他說明獨處往往並非數位遊牧最大的挑戰,阿杜坦言如何在不斷移動的生活中取得平衡最重要,“每到新地方我會渴望去玩、心裡很雀躍,當被外界新鮮事吸引難免影響辦事效率。”
他因此認為,高度自律是成為數位遊民缺一不可的“技能”。
生活中更懂得何謂斷舍離
“從前的我很愛買東西,但在成為數位遊民後,我的行李從最初的30公斤到一個大揹包,學會了斷舍離。”在成為數位遊民後,在一座城市移動再移動是阿杜的旅居日常。在移動的過程中,身上的行囊一次比一次來得減少,他認清生活中的快樂並非建立在物質上。
對此,方友愛同樣感悟說,“只要行囊中有足夠的衣服、運動配備、梳洗或工作工具,加上網絡,基本上就能在世界上任何一角生存著。”她意識到,生活其實不需要擁有太多便可以擁有快樂。
除了看待生活的心態有所成長,數位遊民一個最直接的好處便是實現“地理套利”,即領高薪水,在相對低生活開銷的地區生活。既能提升生活素質還能儲蓄,這也是為何東南亞向來是西方數位遊民的首選之地,一如來自紐西蘭的Oliver和美國的George。
低開銷換取高生活水平
在大眾印象中紐西蘭有高度的適居性,問起Oliver為何選擇離開?他認為,若有意在亞洲拓展事業,東南亞是最佳選擇。“紐西蘭的生活消費大,來到馬來西亞一切都負擔得起,我的選擇更多元、食物也很便宜。”另外,大馬生活開銷成本低,他還能擁有一輛車子,“我週末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可以選擇自己開車去金馬侖、檳城或吉打散心。”
說起George與Oliver的不同,即George除了有妻子Heidi陪伴,更有大兒子Kaisho(9歲)、女兒Harumi(5歲)和小兒子Sora(2歲)一同開啟遊牧生活。
本職從事電子科技領域的他,2008年起和當時仍是女友的Heidi在世界各處旅行。兩人結婚生子後,也不曾放棄這樣的遊牧生活。為了生產,他們短暫回到夏威夷,但在Kaisho出生6個月後,他們再次踏上旅途。
“選擇在東南亞生活,我的工作時間可以減少一半但擁有比起在美國更好的生活素質。”George坦言,人們都誤解一家人的旅行費用高,但透過Airbnb租房、滿一個月或以上還有折扣,他說:“這比起我原本的居住地租金來得更便宜。”
全家一起當遊牧民族
一個人在陌生的國家開啟新生活,儼然已是挑戰滿滿的生活,更何況是帶上年幼的兒童?看似挑戰滿滿的異地生活,George卻視為生活的動力泉源,“我和Heidi也想要停止遊牧的生活,但回家久了又想離開,我喜歡不斷學習的日子。”
他們日常的生活與一般人無異,白天孩子在家學習,下午到遊樂園或泳池戲水,直到晚上夫婦倆才有私人時間。即便如此,他們認為孩子將透過旅居的生活方式,融入當地的多元生活、學會包容,至關重要。
盼東南亞多元生活讓孩子學會不看膚色
問起孩子對家的概念會否模糊?Heidi笑稱,孩子除了知道夏威夷是他們的家,對美國實則沒有什麼情感鏈接。
“我父親是日本人,從事海軍,從小我跟著他到處走,童年時面對不少歧視,因此我要確保我的下一代不需面對這樣的問題。”George分享自身經驗後澄清:“不是美國的錯,而是美國人自小就被灌輸‘我最棒’的觀念、思想相對封閉,很多人甚至沒有護照。”
透過旅程,Heidi表示孩子學會不以美國人的視角思考問題,“他們有泰國、日本的朋友,不會用膚色來判定一個人。”問及會否擔心孩子的教育問題,兩人表示在外也有同樣過著數位遊牧的家庭,他們會定時在一個國家見面,分享孩子的教育和麵對的問題,“4月去檳城時,我們就與一個遊牧家庭見面了,孩子們也可以相互交流,我們並不孤獨。”
而隨著我國去年10月發佈數位遊牧區域樞紐(DE Rantau)簽證,Oliver和George率先申請最終成功獲得批准。遊牧生活看似暫時告一段落,George下一秒卻說:“下週我和孩子們會去日本,這一次就無需帶那麼多行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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